逍遥布衣 第76章 惊雷炸响与暗夜抉择

柳乘风重伤昏迷前拼死带回的消息，如同一声平地惊雷，在青州州府议事厅内炸响，震得所有人魂飞魄散，久久无法言语。

金陵“天枢阁”！皇帝直属的秘密机构！

这意味着，之前所有针对青州的阴谋——韩铁山的围攻、蛮族的入侵、内部的投毒与刺杀，甚至可能与倭寇、“泪痕木”的勾结，其背后都可能站着那位高踞金陵龙椅之上的“伪帝”！

这已不再是边患，不再是党争，而是来自大周最高权力中心的、不死不休的剿杀！

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苍白而震惊的面容。苏婉清手中的茶盏失手跌落，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慕容芷紧握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骇然。连一向沉稳的墨离，也霍然起身，脸上血色尽褪。

“天枢阁……竟然是他……”墨离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难怪……难怪韩铁山能如此肆无忌惮，难怪蛮族动向被把握得如此精准，难怪那些内奸能潜伏得如此之深……我们面对的，从来就不只是战场上的敌人……”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之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在这样可怕的背景板下，显得如此渺小，如此绝望。与整个大周朝廷为敌？这简直是螳臂当车！

林逸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内心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比其他人多了一份来自异世的认知和冷静。皇权并非天生神圣，斗争无所不在。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杀心如此之重，手段如此酷烈，竟不惜引狼入室，勾结外敌！

“消息……确认了吗？”他看向那两名护送柳乘风回来的听雪楼杀手，声音低沉。

“确认了。”其中一人咬牙道，“柳统领拼死带回的徽记碎片，与我听雪楼秘档中记载的天枢阁外围标识完全吻合。而且，我们留在云州的兄弟冒险核实，那日出现在‘千金台’的金陵军官，其随从佩戴的腰牌纹饰，也确系天枢阁所属！”

铁证如山！

厅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绝望的气氛如同浓稠的墨汁，弥漫开来，几乎要让人窒息。

“我们……该怎么办？”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看向林逸，眼中充满了依赖与茫然。与整个朝廷为敌，青州还有活路吗？

慕容芷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他既不仁，休怪我们不义！”

墨离却缓缓摇头，语气沉重：“慕容姑娘，匹夫之勇，于事无补。与整个大周机器对抗，我们……毫无胜算。除非……”

“除非什么？”林逸看向他。

墨离目光深邃，缓缓吐出四个字：“另立新朝。”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心上。造反！这是最后一条路，也是一条一旦踏上就再无回头可能的绝路！

厅内无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烛火噼啪的轻响。这个抉择，太过沉重，沉重到让人无法轻易说出口。

林逸闭上了眼睛，大脑飞速运转。知识库中关于政权更迭、关于乱世生存、关于合纵连横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过。另立新朝？谈何容易！名分、大义、兵力、财力、民心……缺一不可。如今的青州，不过是狂风暴雨中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扁舟。

但是，不反？等着被那位伪帝一步步蚕食、剿灭吗？等着身边更多的人像柳乘风一样倒下吗？

不！他绝不坐以待毙！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已没有了之前的震惊与迷茫，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墨先生说得对。”林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既然那位伪帝视我等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那我们也不必再存什么忠君之念了。这大周的天，既然已经污浊不堪，捅破了又何妨？！”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但是，造反不是请客吃饭，不是振臂一呼就能成功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立刻竖起反旗，那是自取灭亡。”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苏婉清急切地问道。

“积蓄力量，合纵连横。”林逸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青州，“第一，青州是我们根基，必须彻底稳固。新政要继续推行，民生要恢复，军力要扩充。第二，”他的手指移向北方，“靖北侯……此人立场不明，但实力强悍，且与金陵绝非一路。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接触。”

“与虎谋皮？”慕容芷蹙眉。

“是相互利用。”林逸冷静道，“他有他的野心，我们有我们的价值。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暂时的合作并非不可能。第三，”他的手指又指向南方，“金陵朝廷也并非铁板一块。伪帝倒行逆施，难道就没有忠义之士？就没有其他心怀异志的藩王权臣？我们要想办法，将这些潜在的朋友找出来，哪怕不能结盟，也要让他们牵制伪帝的精力。”

他的思路清晰，目标明确，瞬间将众人从绝望的泥潭中拉了出来。是啊，敌人虽强，却并非无懈可击。

“还有，”林逸看向墨离和慕容芷，“‘泪痕木’、玄水宫内斗、倭寇……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同样是我们需要厘清和应对的。尤其是那个寒月，她或许能成为我们了解玄水宫乃至东海倭国情况的突破口。”

一番部署，条理分明，将看似绝望的局面，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诸位，”林逸最后沉声道，“前路艰险，九死一生。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为了青州，为了我们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也为了我们自己的性命，这一仗，我们必须打下去！而且要赢！”

众人看着他眼中燃烧的斗志和那份超乎常人的冷静与魄力，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重新燃起了希望。

“愿追随公子（林大人）！”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匆匆入内，呈上一封密封的信函：“公子，城外巡哨抓住一名行迹可疑的信使，从他身上搜出这封信，是……是写给您的。落款是……靖北侯！”

靖北侯的信？！

众人刚刚平复的心绪再次掀起波澜。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信？信中会说些什么？

林逸接过那封看似普通、却重若千钧的信函，缓缓拆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脸上，试图从他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中，读出信中的内容，读出青州未来的命运走向。

夜色更深，烛火将林逸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