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布衣 第19章 独当一面与暗夜追凶

靖王赵恒的离开，像抽走了青州上空最厚实的一片云，将林逸等人彻底暴露在风雨之下。州府的气氛明显变得微妙，以往那些因靖王而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官员和商贾，态度悄然冷淡了几分，更多了些审视与观望。

“树倒猢狲散，人之常情。”林逸站在新购置的“林氏工坊”院中，看着工匠们调试新改进的织机，语气平静，“也好，正好看清哪些是可用之人，哪些是趋炎附势之辈。”

苏婉清在一旁整理着账目，闻言抬头，眼中带着忧虑，但更多的是支持：“王爷虽走，但留下的关系和渠道犹在。我们只需稳住阵脚，步步为营。”

柳乘风则更加沉默，整个人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剑，气息愈发内敛，但眼神深处，那簇为父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愈发炽烈。靖王的离开，意味着他调查玄鸟卫之事，将更加困难，也更加危险。

林逸深知，在权力暂时缺位的州府，唯有实力才是立身之本。他加快了商业布局的步伐。

一方面，“苏记”面馆在州府又连开两家分号，凭借独特的口味和稳定的质量，迅速站稳脚跟，成为平民百姓和部分中下层官吏热衷光顾的食肆，也为林逸带来了稳定的现金流和底层信息来源。

另一方面，他将重心放在了“林氏工坊”上。凭借【知识库】中超越时代的织机改良图纸，以及从临江带来的成熟工匠，工坊出产的布匹，无论是质量、效率还是成本，都远远优于州府现有的同类产品。他不再满足于低端市场，开始尝试涉足高端锦缎领域，直接冲击三皇子一系在青州的核心利润来源之一。

同时，他采纳苏婉清的建议，开始有选择地结交州府的一些不得志的寒门官员和清流士子，以“研讨技艺”、“资助文会”等名义，悄然构建着自己的关系网络。

而柳乘风，则在夜深人静时，化身暗夜中的幽灵，开始了对父亲旧案和玄鸟卫的艰难调查。他利用林逸提供的资金和少量绝对可靠的人手，从青州都督府的陈旧档案、退役多年的老兵、乃至三教九流的灰色地带，小心翼翼地搜集着一切可能与当年边军案、与玄鸟卫相关的蛛丝马迹。

这一夜，柳乘风根据一条花费重金买来的模糊线索，潜入了州府城西一座废弃的驿站。据线报，当年负责押送“通敌铁证”（那枚箭头）的一名老驿卒，在退役后曾隐居于此。

驿站内蛛网遍布，残破不堪，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柳乘风屏息凝神，如同狸猫般在断壁残垣间穿行，最终在驿站后院一间尚算完整的柴房里，发现了一个蜷缩在干草堆中的身影。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衣衫褴褛的老者，眼神浑浊，抱着一个空酒坛，嘴里念念有词。

柳乘风心中一动，上前低声询问：“老丈，可还记得十三年前，边境柳劲松哨长一案？”

那老者浑身一颤，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猛地摇头：“不记得！我什么都不知道！走开！”

柳乘风并不气馁，取出一些碎银和一小壶烈酒放在老者面前，声音放缓：“老丈，我并非官府之人，只是想查明真相，为含冤者讨个公道。您当年，是否护送过一枚特殊的箭头？”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柳乘风诚恳的态度，又或许是积压多年的秘密需要倾诉，老者的防线渐渐松动。他哆哆嗦嗦地喝了一口酒，眼神飘忽，仿佛陷入了回忆：

“箭头……是有一枚，用铁盒封着，说是紧要军情……派来接手的人，很……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柳乘风心跳加速。

“他们……穿着普通军服，但……但那眼神，看人像看死人……身上有股子……宫里的阴寒气……”老者打了个寒颤，“领头那个，右边眉骨上，有……有一道很深的疤，像蜈蚣……”

右边眉骨有深疤！柳乘风牢牢记住这个特征！这极可能就是当年经手的玄鸟卫人员！

就在他想要进一步询问细节时，柴房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瓦片被踩动的异响！

有人！

柳乘风反应极快，猛地吹熄手中火折子，将老者往干草堆深处一推，自己则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贴到了门边阴影处。

几乎就在他隐好身形的瞬间，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入柴房，手中短刃在月光下反射出幽蓝的寒光，直刺老者刚才所在的位置！

是灭口的！

“噗！”

短刃刺入干草，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名刺客一击落空，立刻意识到不对，反应迅捷地背靠背，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柴房。

柳乘风不再隐藏，剑光如同黑暗中乍现的惊雷，直取左侧那名刺客的咽喉！他必须速战速决，还要留下活口！

“铛！”

兵刃交击，火星四溅！

这两名刺客的身手，远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高明，招式狠辣刁钻，配合默契，显然是专门训练的职业杀手！

柳乘风以一敌二，虽暂未落败，却也感到压力巨大，一时间难以取胜。他心系那老者的安危，更是投鼠忌器。

就在激战正酣之际，柴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哨！

那两名刺客闻声，虚晃一招，毫不恋战，身形暴退，如同来时一般，瞬间融入外面的夜色，消失不见。

柳乘风没有追击，他立刻赶到干草堆旁，只见那老者双目圆睁，咽喉处一道细细的血线，已然气绝！对方竟在撤退的瞬间，还用隐秘手法发出了致命一击！

线索，又断了！

柳乘风看着老者的尸体，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对方反应太快，手段太狠！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老者咽喉的伤口，手法精准，是一击毙命。而在老者的手指缝里，他无意中发现，紧紧攥着一小块黑色的、似乎是匆忙间从对方身上扯下的布料碎片。

柳乘风小心地取下布片，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仔细辨认。布料质地奇特，非丝非棉，入手冰凉柔韧，上面用极细的金线，绣着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小的奇异符文。

这布料，这符文……绝非军中或普通杀手所有！

柳乘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追杀而来的，似乎并不仅仅是玄鸟卫。这冰冷的触感，这诡异的符文，隐隐指向一个更加神秘、更加令人忌惮的方向。

他将布片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仿佛握住了通往更深黑暗的一把钥匙。

夜还很长，迷雾之后，是更深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