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布衣 第16章 民心如水与京城暗影

柳乘风带着那本足以掀翻青州官场的账册副本，如同揣着一团火，连夜疾驰赶往碧波潭别院。他知道，这本账册是破局的关键，也是催命的符咒，必须尽快交到赵先生手中。

而临江县内，气氛已如同绷紧的弓弦。马元明和贺刚煽动民乱的阴谋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留给林逸的时间不多了。

“商盟之事，进展如何？”林逸站在苏家酒楼二楼的窗前，看着楼下依旧排队购买红汤面的人群，声音平静，但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这些人，明日或许就会成为被人利用、冲向苏家的“乱民”。

苏婉清快步走来，虽面带倦容，眼神却亮得惊人：“已有十七家商户响应，多是曾被张记打压或借贷盘剥的。他们听闻马元明的阴谋，皆义愤填膺，愿意联合自保，共进退！”

“好！”林逸点头，“立刻以‘临江商盟’的名义发布安民告示，就说为回馈乡邻，苏家及商盟成员，将于明日开始，连续三日，于县城各处设点，平价售卖米粮布匹，并免费施粥三日！同时，将马元明、贺刚欲煽动民乱、嫁祸苏家的消息，通过可靠渠道，巧妙地散播出去，重点告知那些可能被煽动的苦主和贫民。”

他要抢在对手前面，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和清晰的真相，瓦解对方的阴谋！

次日清晨，当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按照预定计划，开始在街头巷尾散布“苏家勾结匪类、即将被官府查抄”的谣言，并试图煽动人群时，却惊讶地发现，临江县的百姓并未如预料般群情激奋。

城东市口，苏家支起了巨大的粥棚，雪白喷香的热粥免费发放，旁边还有商盟商户设立的平价米粮摊位，价格比平日低了足足三成！排队领取的百姓脸上带着感激和期盼。

“听说了吗？是马别驾和黑狼帮想害苏家！”

“可不是！想骗我们去砸苏家，他们好趁机抢东西！”

“苏家姑爷是好人啊！这粥真香……”

“要不是苏家，咱们现在还吃着张记的高价米呢！”

民心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当生存的利益和清晰的真相摆在面前时，那些空洞的煽动和谣言，便显得苍白无力。少数几个混在人群中试图带头闹事的痞子，刚喊了几句口号，就被周围愤怒的百姓认出，要么被扭送官府，要么被一顿老拳打得抱头鼠窜。

马元明和贺刚精心策划的“民乱”，尚未掀起浪花，便消弭于无形。他们低估了林逸在短短时间内，凭借红汤面和一系列商业手段，在底层百姓中积累起的声望，更低估了林逸用利益捆绑和信息公开来瓦解阴谋的智慧。

就在临江县的危机被巧妙化解的同一时间，碧波潭别院内，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赵先生（此刻应称其为靖王赵恒，先帝幼弟，当今天子的皇叔，一位远离权力中心却心怀天下的闲散王爷）仔细翻阅着柳乘风带来的账册副本，脸色越来越沉。

“好一个马元明！好一个三皇子！”赵恒猛地合上账册，眼中怒火如炽，“贪墨军饷，私运军械，结党营私，其心可诛！这已不仅是青州之事，而是动摇国本！”

他看向风尘仆仆、却依旧挺直脊梁的柳乘风，语气缓和了些：“柳壮士，辛苦了。这份账册，至关重要。你主仆二人，为朝廷立下大功。”

柳乘风抱拳，沉声道：“王爷，护卫临死前曾言，真正的总账，在‘京中大人’手中。此事恐怕牵连极广。”

赵恒目光深邃，点了点头：“不错。‘京中大人’……若本王所料不差，指的应是三皇子府上的首席谋士，吏部侍郎周文渊的门生，现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高文远！此人阴险狡诈，深得三皇子信任，许多隐秘勾当，皆由他经手。”

都察院佥都御史！清流言官！竟是三皇子的核心党羽！柳乘风心中凛然，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王爷，我们如今该当如何？”柳乘风问道。

赵恒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马元明已是瓮中之鳖，不足为虑。但动他，必然会惊动高文远和三皇子。我们需双管齐下。一方面，本王会立刻密奏皇兄，呈上这账册副本，参劾马元明及关联官员，请旨彻查！另一方面……”

他看向柳乘风，语气郑重：“你回去告诉林逸，临江县已不可久留。马元明狗急跳墙，高文远也绝不会坐视我们砍断他的财路和臂膀。你们需尽快处理好临江首尾，随本王前往州府！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柳乘风带着赵恒的指示和更沉重的消息，连夜返回临江。

当他将“高文远”这个名字和赵恒要他们前往州府的决定告知林逸时，林逸沉默了。

对手的层级，再次飙升。从一县土豪，到州府别驾，再到皇子心腹，京中高官！这升迁速度，简直让人窒息。

“王爷所言极是。”林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临江县确实已成了风暴眼，留在原地，只会被动挨打。只有去州府，才能直面敌人，寻找机会。”

他看向窗外，苏家酒楼依旧灯火通明，生意兴隆。这里是他崛起的起点，如今却要被迫暂时放弃。

“我们需要一个离开的契机，一个不会打草惊蛇，又能顺利交接的契机。”林逸沉吟道。

就在这时，老掌柜再次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姑爷，州府刚传来的消息！马……马别驾他，今日清晨在家中……悬梁自尽了！”

什么？！

林逸和柳乘风同时一震！

马元明自杀了？！

这怎么可能？以马元明的性格，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认输自尽？

是畏罪自杀？还是……被灭口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林逸脚底窜上头顶。

高文远的手段，竟然如此酷烈果决！为了切断线索，保护三皇子和自己，竟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马元明这枚经营多年的重要棋子！

马元明的“自杀”，看似消除了眼前的威胁，但林逸知道，这恰恰意味着，来自京城的那位“高大人”，已经正式注意到了他们这只偶然掀翻了青州棋盘的“小虫子”。

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们前往州府之路，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