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布衣 第152章 契机与阴谋

归墟深处，混沌如海。

林逸的感知依附于那新生的“法则模型”，如同初生的婴儿，缓慢地适应着这片原始的环境。模型在混沌“介质”中缓缓“漂移”，循着那微弱的“锚点”共鸣，向着未知的深处前行。

苏婉清的灵体虚影依旧沉睡于模型核心，她的净灵体本源与模型深度融合，成为其稳定与演化的关键一环。林逸能感觉到，她的状态正在缓慢好转，虽然远未恢复，但至少脱离了溃散的边缘。这让他紧绷的心弦稍松。

随着“漂移”，那“锚点”的共鸣越来越清晰。同时，林逸通过“法则模型”吸收混沌本质、解析信息碎片的过程也在持续。他对这片混沌，对归墟的形成，有了更加模糊却震撼的认知。

碎片信息显示，这片混沌区域，极有可能就是当年那场导致世界法则撕裂、归墟诞生的惊天变故中，残留的“源初之涡”的遗迹，或者说，是那场变故的“起点”与“伤疤”。这里残留着未被完全污染、甚至可能包含着“完整天道”最初“源代码”的原始法则信息，只是破碎不堪，难以解读。

而那“锚点”波动，很可能就是某个较大块的、相对完整的“源代码碎片”！如果能接触到它，或许不仅能进一步稳固“法则模型”，甚至可能从中找到修复或对抗“残缺天道”的线索！

希望越来越清晰，但林逸也愈发谨慎。这片混沌看似平静，但那些信息碎片中也隐晦提及“旧日回响”与“法则乱流”的危险。当年那场变故留下的创伤，或许并不仅仅是法则的撕裂，还可能有一些难以理解的“残留物”或“异常”。

“漂移”了不知多久，前方的混沌“介质”开始出现变化。不再是均匀的粘稠感，而是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涟漪”。这些涟漪并非物质波动，而是……法则层面的轻微扰动！

“锚点”就在涟漪的中心！

林逸凝聚心神，控制着“法则模型”小心翼翼地接近。随着靠近，那“锚点”的形态也逐渐清晰——并非预想中的另一块碎片或晶体，而是一个极其微小、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光点构成的“漩涡”！这些光点每一颗都蕴含着一种纯净的、未受污染的原始法则意蕴，彼此交织，构成了一个虽然微小却堪称完美的“法则循环”！

这像是一个……微缩的、健康的“世界心脏”雏形？或者说是完整天道的一粒“健康细胞”？

“法则模型”在靠近这个“源初之涡”的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吸引！模型自身的光芒变得明亮而稳定，吸收混沌本质的速度大大加快，其内部的结构也变得更加凝实、清晰。苏婉清的灵体虚影也似乎得到了滋养，微微动了一下。

然而，就在林逸试图让“法则模型”与这“源初之涡”进行更深入接触、甚至尝试解析其结构时——

异变陡生！

周围的混沌“涟漪”骤然加剧！从那“源初之涡”的深处，以及周围的混沌介质中，猛地窜出数道颜色各异、气息混乱狂暴的“光流”！这些光流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凝固的、失控的法则片断，或者……是当年那场变故中，陨落或扭曲的强大存在留下的“法则残响”！

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扑向林逸的“法则模型”！并非攻击，更像是……想要“融合”、“污染”或“吞噬”这个新生的、蕴含着多种规则的可能性的“异类”！

危险！这些“法则残响”一旦侵入，很可能让刚刚稳定的模型再次崩溃，甚至污染他和苏婉清的灵魂本源！

林逸立刻放弃接触“源初之涡”，全力收缩“法则模型”的感知与波动，试图隐匿、退走。同时，他引导模型释放出微弱的“源力”波动，试图以“包容”与“同化”的特性，驱散或安抚这些混乱的残响。

然而，这些“残响”异常顽固，且数量众多。“法则模型”如同陷入泥沼的飞鸟，行动变得极其艰难，表面开始出现被侵蚀的迹象。

就在这危急时刻，那一直沉睡的苏婉清灵体虚影，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清澈而宁静，仿佛对周围的危险毫无所觉，只是轻轻抬起虚幻的手，触碰了一下“法则模型”的核心。

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空灵、仿佛能洗涤一切混乱与暴戾的净化之力，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些狂暴混乱的“法则残响”，在触及这股净化之力时，竟如同被驯服的野兽，攻势陡然一滞，随即变得柔和了许多，甚至有一部分直接消融、散去，化为了精纯的原始法则信息，被“法则模型”缓缓吸收。

剩下的残响也不再具有攻击性，而是如同迷途的游魂般，在净化之力的引导下，缓缓围绕着“法则模型”旋转，不再构成威胁。

危机暂时解除。

林逸又惊又喜：“婉清，你醒了？”

苏婉清的虚影微微摇头，传递来虚弱的意念：“只是……本能……我的灵体……似乎与这里……有某种感应……能安抚……这些混乱……”

她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但那股净化之力却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模型周围，形成了一层薄弱的防护。

林逸心中了然。苏婉清的净灵体，本就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性之一，与这片残留着“源初”气息的混沌环境，或许有着天然的亲和力，甚至可能就是当年“完整天道”中“生命”与“净化”规则的某种体现。她在这里，不仅不是累赘，反而可能是最大的护身符与钥匙！

他不再犹豫，趁着苏婉清净化之力创造的短暂安全期，再次尝试接触那“源初之涡”。这一次，他更加小心，不再试图深入解析，而是仅仅引导“法则模型”与之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共鸣”状态，缓慢而稳定地吸收着“源初之涡”散发出的、纯净的原始法则信息，用以修补、完善自身的模型结构。

这是一个缓慢但安全的过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法则模型”正在变得更加稳固、圆融，对六种碎片规则的理解与融合也在加深，甚至开始隐隐触及到第七种、第八种……更多基础规则的门槛。虽然距离真正掌握“万法之源”遥不可及，但无疑打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坚实基础。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共鸣，他感觉自己与北岚城那残留的阵法联系，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稳定了。那联系虽然依旧微弱，却仿佛有了一根更加坚韧的“线”。

“快了……等我……”林逸心中默念，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混沌与归墟壁垒，望向了那个正在血火中燃烧的城池。

……

北岚城，战局陷入胶着。

剑阁五千铁骑的突然加入，如同锋利的楔子，狠狠凿进了靖北侯大军的侧翼，极大地缓解了城墙缺口的压力。城内百姓的决死冲锋虽然悲壮，损失惨重，却也成功搅乱了敌军的部分阵脚，为守军重新组织防线争取了宝贵时间。

慕容芷在亲卫的搀扶下，退到稍后一处相对完好的街垒后指挥。她左臂的伤势已经简单重新包扎，但失血过多让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前阵阵发黑。可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快速分析着战场态势。

“传令柳乘风，不必死守缺口！放一部分敌军进来，利用街巷分割歼灭！剑阁的骑兵负责在外围袭扰、切割，别让敌军主力重新集结形成合力！”她声音嘶哑却清晰，“告诉城内的弟兄们，一寸街巷一寸血！把这里变成敌人的坟场！”

命令下达，北岚城的抵抗从硬碰硬的城墙防御，转变成了更加灵活也更加残酷的巷战。熟悉地形的守军和百姓，依托房屋、街垒，与涌入的敌军展开了逐屋争夺。靖北侯军虽然精锐，但在这种环境下难以发挥兵力优势，反而不断被小股守军偷袭、分割、消耗。

战局暂时僵持住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北岚城的兵力与物资已近枯竭，而靖北侯军主力犹在，曹正淳的朝廷禁军也尚未全力出手。

“慕容将军，曹正淳那边……”一名负责监视的风影卫低声禀报，“他一直在高台上观战，没有进一步动作。但他身边的几个太监不见了，应该是派出去执行什么任务。”

慕容芷心中一紧。曹正淳老奸巨猾，绝不可能坐视战局僵持。他一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重点盯住卧牛山方向！还有……城内可能的水源、粮仓！”慕容芷咬牙道。她现在最担心的，一是卧牛山的阵法核心被破坏，二是城内被奸细破坏，引发更大混乱。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担忧，没过多久，东南卧牛山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和喊杀声！火光冲天而起！

“不好！卧牛山！”慕容芷猛地站起，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将军！您不能再去……”亲卫急忙扶住她。

“柳乘风呢？让他立刻带一队精锐，赶去卧牛山！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阵法核心！”慕容芷急声道。

然而，命令尚未传出，又一名浑身是血的风影卫踉跄冲来，带来一个更坏的消息：“将军！柳统领他……在阻击一队试图绕后偷袭内城的敌军时，遭遇了玄水宫高手的埋伏！身受重伤，被困在城西的废墟里！”

玄水宫！他们果然也插手了！而且时机抓得如此之准！

慕容芷的心沉到了谷底。柳乘风是军中悍将，更是林逸留下的心腹，他若出事……卧牛山方向，恐怕也……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的曹正淳，似乎终于看够了戏，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传令，禁军‘神机营’上前，瞄准北岚城内各处疑似指挥节点、粮草囤积点……给咱家——轰！”他脸上露出残忍而快意的笑容，“另外，通知魏侯爷，可以动用那批‘好东西’了。这北岚城，也该……落幕了。”

真正的杀招，终于要来了。

……

归墟混沌中，正与“源初之涡”共鸣的林逸，忽然心有所感。

通过那变得更加清晰的、与北岚城阵法的联系，他隐约“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剧烈的爆炸，以及……一种深沉而恶毒的阴谋气息。

他的“法则模型”猛地一震，与“源初之涡”的共鸣瞬间加强！

一股沛然的、精纯的原始法则信息涌入模型，使其光芒大放！

是时候了！

北岚城需要他！婉清需要回家！

他必须……尽快找到回归的路径！

契机与危机，同时抵达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