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布衣 第108章 烈焰与冰眸

炽白的烈焰混杂着无数锋锐的剑气，如同怒海狂涛，瞬间吞噬了柳乘风所在的位置。恐怖的高温让空气扭曲，坚硬的岩壁如同蜡油般融化、汽化，整个洞窟化作了毁灭的炼狱！

“头儿！”被推开的两名风影卫目眦欲裂，却被紧随而来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岩壁上，口喷鲜血。

那四名剑阁弟子亦是脸色剧变，为首之人厉喝：“结剑盾！快！”四人长剑交错，剑罡连成一片光幕，死死抵住那席卷而来的毁灭性能量，身形却不受控制地向后滑退，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谁都没想到，这两块碎片的共鸣，竟会引发如此恐怖的爆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柳乘风必死无疑之际——

“嗡！”

一道远比之前更加璀璨、更加深邃的幽蓝光柱，猛地从爆炸中心冲天而起！光柱之中，隐约可见柳乘风的身影，他手中紧握着那块来自寒月的幽蓝碎片，碎片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冰冷、古老、带着某种“秩序”意味的力量，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却坚不可摧的蓝色光茧！

正是这层光茧，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挡住了那暗红断剑爆发的大部分毁灭性能量！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柳乘风只觉得握碎片的右手如同被万千烧红的钢针穿刺，又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整条手臂瞬间失去知觉，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他本就未愈的内伤，在这一刻雪上加霜，已然重伤！

然而，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目光死死盯向前方。

幽蓝光柱与暗红烈焰仍在激烈对抗、互相湮灭。在两者碰撞的最中心，那柄由碎片能量所化的暗红断剑，形态开始变得不稳定，光芒明灭不定。而柳乘风手中的幽蓝碎片，光芒也在急速消耗、黯淡。

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两块碎片可能都会毁于一旦！

柳乘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强提最后一口真气，不顾经脉欲裂的痛楚，将全部内力疯狂注入手中的幽蓝碎片！

“给我……过来！”

幽蓝光芒再次一盛，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蓝色锁链，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缠绕上那柄暗红断剑！

滋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刺耳的声音响彻洞窟。蓝色锁链死死勒紧暗红断剑，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疯狂互相侵蚀、抵消。

终于，在幽蓝碎片光芒即将彻底黯淡的前一瞬，那暗红断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崩散！炽白的烈焰与锋锐的剑气如同无根之火，迅速消散。原地，只留下一块约拇指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暗红、边缘却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实体碎片，“叮”的一声，掉落在地。

第三块碎片！终于显出了本体！

而柳乘风手中的幽蓝碎片，也彻底失去了光泽，变得如同普通顽石，其中的灵性似乎消耗殆尽。他本人更是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用未受伤的左手勉强撑住身体，才没有倒下，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洞窟内，一片狼藉，温度依旧灼人，但那股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终于平息。

“拿下他！夺取碎片！”那名为首的剑阁弟子第一个反应过来，虽然体内气血翻腾，但眼见柳乘风重伤，那暗红碎片就在眼前，岂能放过？他厉喝一声，再次挺剑攻来！另外三名弟子也强压伤势，剑光再起！

两名受伤的风影卫挣扎着想要起身护主，却被剑光逼得无法靠近。

柳乘风看着疾刺而来的剑尖，又看了看不远处地上那块暗红碎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功亏一篑……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一股远比之前碎片共鸣更加宏大、更加冰冷、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意志，毫无征兆地，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

洞窟内的所有人，包括那四名剑阁弟子，动作全都猛地一僵！仿佛被冻结在原地，连思维都几乎停滞！

那不是威压，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柳乘风艰难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并非用眼睛，而是用那因接触碎片而变得异常敏感的灵魂感知——在洞窟的上方，在那厚重的岩层和无尽大地之上，在那遥远的、不可知的空间维度之外，一双巨大无比、冰冷无情、充斥着无尽死寂与苍茫的……眼眸，缓缓睁开，如同两颗幽暗的星辰，淡漠地“扫”过了这片区域！

是“祂”！归墟之后的那位古老存在！

是因为两块碎片如此剧烈的共鸣与对抗，所产生的特殊能量波动，终于清晰地暴露了坐标，引来了“祂”的注视！

那目光冰冷地掠过柳乘风，掠过那四名剑阁弟子，最终，在那块新出现的暗红碎片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仅仅是一瞬的“注视”，柳乘风便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裂、被吸走！他怀中那块已失去光泽的幽蓝碎片，也在这目光下微微颤抖起来。

而那四名剑阁弟子，修为稍弱的两人更是直接双眼翻白，口鼻溢血，软软地瘫倒在地，生死不知。为首弟子和另一人也都是浑身剧震，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茫然，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超越理解的恐怖。

“噗——”柳乘风再遭重创，鲜血狂喷，意识开始模糊。

那冰冷的意志似乎确认了什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发现猎物的“兴趣”，缓缓退去，如同潮水般消失无踪。

恐怖的压迫感随之消散。

洞窟内，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死寂，以及沉重的喘息声。

那剑阁为首弟子脸色惨白如纸，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柳乘风，又看了看地上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碎片，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柳乘风用尽最后力气，看了一眼那块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暗红碎片，又看了一眼两名挣扎着向他爬来的手下，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带不走这碎片了。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撤……”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两名风影卫见状，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夺取碎片的念头，奋力冲到柳乘风身边，一人背起他，另一人断后，踉跄着冲向来的那条缝隙。

那剑阁为首弟子看着他们逃离，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同伴和那块诡异的碎片，犹豫片刻，最终没有追击。刚才那瞬间的恐怖体验，让他心胆俱寒，他需要立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块碎片和那无法理解的“注视”，上报阁内！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特制的玉盒，将那块暗红色的碎片收起。指尖触碰到碎片的瞬间，一股灼热与锋锐交织的刺痛感传来，让他眉头紧皱。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不安。

洞窟重归寂静，只留下战斗的痕迹与未散的余温，见证着刚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争夺，以及那来自世界之外的、冰冷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