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桥梁尽头的通道缓缓开启,露出其后并非预想中的冰冷金属甬道,而是一片扭曲变幻、光影交织的奇异空间。这里仿佛是移动堡垒“迦南”的内部,却又与外界“迦南之疤”那混乱的规则隐隐共鸣,空间结构时实时虚,墙壁上流淌着如同血管脉动般的暗红色能量流,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尘埃、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无数生命个体凝聚而成的陈旧气息。
李响踏步而入,星白光雾构成的身躯与环境产生微妙的同步,仿佛水滴融入大海。那双苍火与星辉交织的瞳孔平静地扫视四周,感知着这座**堡垒内部那沉重、疲惫却又坚韧不屈的集体意志。
通道两侧,隐约可见一些身影。他们并非完全的血肉之躯,许多肢体都已替换成粗糙的机械义肢或直接与堡垒结构相连,皮肤因长期暴露在异常规则下而呈现各种怪异的色泽或纹理,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历经无尽磨砺后的沧桑与警惕。他们是守墓人,文明的余烬,在这绝望之地挣扎求存的活化石。他们无声地注视着通过的熵烬织命者,目光复杂,包含着审视、好奇、残留的一丝后怕,以及那被深深掩藏的、几乎快要遗忘的……希冀。
跟随着无形的指引,李响穿过层层设防、结构错综复杂的区域,最终抵达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这里似乎是堡垒的某个核心节点,中央悬浮着一团巨大的、缓慢搏动的暗红色光球,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树根般扎入四周的墙壁,与整个堡垒相连。光球表面,不时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和难以辨别的古老文字,那是守墓人文明集体记忆与核心控制系统结合后的具现化。
光球前,站着三位守墓人长老。他们的形态更加奇特,与堡垒的融合程度极高,几乎半身都已嵌入周围的机械结构中,唯有头颅和部分躯干还保留着相对明显的生物特征,皱纹深深刻印着岁月的残酷与智慧的沉淀。
居中那位长老,正是之前与李响进行意念沟通的沙哑声音的主人。他的一只眼睛是冰冷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另一只则依旧是人类的眼睛,却浑浊不堪,仿佛看透了太多绝望。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再仅仅依靠意念,也带着物理的振动,干涩而沉重:
“外来者…熵烬的执掌者…感谢你…净化了‘祖魂之印’。”他微微颔首,表达着沉重的谢意。“我是迦南的执政官,奥托。”
“李响。”熵烬织命者平静回应,并未过多解释自己的来历与神名。
“李…响…”奥托执政官缓慢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那只机械义眼红光微微闪烁,似乎在检索某种极其古老的数据库,却并无匹配结果。他不再纠结于此,侧身示意那搏动的暗红光球。“你寻求答案…关于抗争…关于‘观测’与‘吞噬’…也关于…你们‘方舟’的…过去。”
李响的目光投向那暗红光球。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海量的、被时光尘封的信息,也感受到了守墓人文明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过往。
“逻辑圣殿…高维注视…混沌之噬…”奥托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与疲惫,“它们…是一体的…却又…不同。”
他缓缓抬起一只与机械管道相连的手臂,轻轻触碰那暗红光球。
嗡——
光球剧烈波动起来,表面的画面骤然变得清晰!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一段段连贯的、仿佛亲历其境的记忆回响!
回响一:繁荣与警示
画面中,宇宙并非如今日般死寂或混乱,而是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无数璀璨的文明星罗棋布,跨越星河进行交流与探索。李响甚至看到了与方舟文明风格相近的星际舰队。然而,在这繁荣的背后,一些顶尖的文明(包括守墓人的前身以及李响的方舟文明)通过某种方式,隐约感知到了来自宇宙之外的、冰冷的“注视”。这种注视并非充满恶意,而是纯粹的、如同观察实验样本般的“记录”与“分析”。最初,这种感知被视为某种哲学思辨或宇宙奇观,并未引起足够警惕。只有极少数智者感到了不安,开始秘密研究,并提出了“方舟计划”的雏形——并非逃离,而是保留文明的火种,以防不测。
回响二:收割与改造
突然某一天,“注视”变成了“干预”。无法理解的力量开始作用於宇宙的基础规则。熵增被异常加速,物理常数开始变得不稳定。逻辑圣殿的前身——一个早已被“观测者”选中并进行了初步“优化”(剔除情感,绝对理性化)的文明——作为代理者出现。它们并非一开始就如此强大,而是在“观测者”的支持下,迅速膨胀,开始执行“收割”与“格式化”程序。服从者被“优化”吸收,反抗者则被无情抹除一切文明痕迹,其历史、文化、情感被视作“无用冗余”删除。宇宙陷入了惨烈的战争,但反抗军们绝望地发现,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逻辑圣殿,更是其背后那能够随意修改宇宙规则的“高维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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