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内,灯火通明。
柔和而不失华贵的灵光从墙壁上镶嵌的“明月石”中透出,将整个第九层映照得如同白昼。地面铺着能吸纳脚步声的暖玉绒毯,四周摆放的灵植散发着清心凝神的幽香。透过四周垂下的半透明“云影纱”,可以俯瞰接引仙城小半繁华夜景,流光溢彩的遁光如同河流般在下方街道穿梭。
此处确是仙家气派,却也自成一方天地,与外界的嘈杂彻底隔绝。
姜阳作为东道主,早已在厅中等候。他今日换了一身更为正式的云纹锦袍,头戴玉冠,面如冠玉,化神后期的修为含而不露,举止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从容与恰到好处的热情。
“蕴钰道友,三叔前辈,张楠道友,三位大驾光临,姜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姜阳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拱手施礼,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尤其在气质沉稳的三叔和清丽脱俗的张楠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姜道友客气了,能得姜家相邀,是我等荣幸。”我作为主事者,上前一步回礼,语气不卑不亢。三叔含笑点头,张楠则微微欠身。
“这位便是我曾提及的七叔祖,平素最喜钻研五行生克、器物炼制之道。”姜阳侧身,引荐主位上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清癯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目光却温润有神,修为赫然达到了炼虚初期!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自然成为整个宴会的中心。
“晚辈蕴钰(三叔/张楠),见过姜前辈。”我们三人不敢怠慢,恭敬行礼。面对炼虚期修士,必要的敬畏是生存的智慧。
“不必多礼,坐。”灰袍老者,姜承乾,声音平和,指了指下首的座位,“阳儿对你们店中的小玩意赞不绝口,老夫也有些好奇。几个下界来的小娃娃,初入灵寰,便能制出蕴含精纯五行之气的器物,这份手艺,倒是不多见。”
话语听着像是夸奖,但那“下界来的”、“小玩意”几个词,却微妙地划清了身份与层次的界限。
“前辈谬赞了。”我依言坐下,早有美貌侍女悄无声息地奉上灵茶,茶香氤氲,蕴含着不俗的灵气,“不过是些讨生活的微末伎俩,偶得前人残缺传承,勉强摸索,入不得方家法眼。”
“哦?缺传承?”姜承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看似随意地问道,“不知是何传承,竟对五行灵力提纯固化有如此独到之处?老夫钻研此道千年,所见流派不少,倒想听听。”
来了。我心中一凛,知道宴会的正题开始切入。三叔在桌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回前辈,”我面露惭愧,“那传承玉简已十分古旧,晚辈得到时便已残破不全,只记录了一些粗浅的灵力引导和材料配比法门,并无具体流派名称或高深道理。我等也是靠着多次试验,才勉强成功,其中侥幸成分居多。”这番话半真半假,将一切推到“残破传承”和“自行摸索”上,既解释了来源,又堵住了对方深究具体功法细节的可能。
“原来如此。”姜承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下茶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过,能在接引仙城站稳脚跟,光靠运气可不够。你们那‘乙木生机佩’,对筑基期修士稳固根基颇有奇效;‘戊土镇岳印’更是能短暂提升金丹修士的防护之力。虽只是低阶法器,但其思路……颇有古风。”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我:“尤其是其中那股让五行之力稳定共存的‘意’,很特别。寻常五行器物,难免生克冲突,灵力逸散。你们的作品,却近乎浑然一体。这恐怕不是残破传承和试验能轻易解释的吧?”
气氛微微凝滞。姜阳依旧面带微笑,仿佛只是旁听。侍立在角落的几名气息沉稳的姜家护卫,身形似乎也挺拔了些许。
张楠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三叔则哈哈一笑,接过了话头:“姜前辈法眼如炬。不瞒您说,我们这几个小辈里,就属蕴钰这小子在阵法与灵力平衡上天分最高。那传承里关于五行平衡的部分最为残缺,全靠他一次次失败,差点把铺子都炸了,才摸出点门道。说起来,都是被这仙城的灵石逼出来的笨办法。”
三叔这番话,巧妙地将“特殊之处”归功于个人的“天分”和“被逼无奈的努力”,既抬了我一手,又继续淡化了传承本身的重要性,符合散修的人设。
姜承乾看了三叔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似是对这老练的应对有些意外。“修行之道,天赋与毅力缺一不可。小友能在困境中自悟,更是难得。”他话锋一转,“我姜家立足接引仙城数千年,素来爱惜人才,尤喜与有潜力的炼器师、丹师合作。不知三位,对将来有何打算?难道就甘心一直在这‘百工巷’中,制作这些低阶法器?”
图穷匕见。姜家果然不只是对“手艺”感兴趣,更想招揽“人”。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晚辈等人初来乍到,修为低微,能得一安身立命之所已属不易,岂敢好高骛远。当前只想经营好小店,积累资源,努力提升修为,方不负来这灵寰界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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