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家在一个颇有年头的单位家属院里,红瓦黄墙,带着几分旧时的体面与宁静。车子停下,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狼狈却已是尽力打理过的衣物。
门开了。
开门的是张楠的母亲,一位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气质知性中透着严厉的中年女性。她目光如手术刀般在我身上快速扫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嘴角还是扯出一个符合社交礼仪的弧度。
“阿姨好,我是陈蕴钰。”我连忙躬身问好,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
“进来吧。”她侧身让开,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客厅宽敞明亮,收拾得一尘不染。一位坐姿笔挺、肩背宽阔、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身,他目光沉静,带着久居人上的审视感,正是张楠的父亲。
“叔叔好。”
“嗯,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言简意赅。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 “山东式高规格礼仪接待” 的模板,却处处透着一种疏离的审视。
一套看似家常却极为讲究的崂山绿茶被端了上来,水温、冲泡手法一丝不苟,阿姨甚至简短介绍了两句这茶的来历和品鉴要点。紧接着,洗得锃亮的果盘里是饱满的莱阳梨、鲜艳的烟台苹果,摆放得如同艺术品。
言语间,更是将“礼数”做到了极致。
“小陈是吧?路上辛苦了,先喝口茶,解解乏。”(阿姨)
“听楠楠说,你是做……风水顾问工作的?这个行业,现在也比较多元化了。”(叔叔,用词谨慎,不带褒贬)
“家里父母身体都还好?做什么工作的?”(阿姨,标准流程)
“和我们家楠楠,是怎么认识的?”(叔叔,目光如炬)
问题一个接一个,看似家常,实则绵里藏针。工作性质、家庭背景、相识过程、未来规划……他们问得有条不紊,我答得小心翼翼,既要坦诚(在某些方面),又不能让修行界的事情显得太过惊世骇俗。我只说是家学渊源,跟着三叔学习,与张楠因处理一些“特殊事件”结识,彼此志同道合。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对我这个人,尤其是我的“职业”和与他们女儿这种超越寻常的关系,并不看好。那种不看好,并非疾言厉色的反对,而是一种深植于他们世界观和阅历中的、理性的、无法理解和认同的隔阂。一位是可能接触过机密但信奉秩序与科学的前军人/干部,一位是严谨的医学教授,要他们立刻全盘接受女儿找了一个“看风水的”同为女子的道侣,太难了。
但他们依旧维持着极高的修养和待客之道,没有一句重话,甚至在我回答时,还会微微颔首表示倾听。可越是这种周全的礼貌,越让我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有一层透明的墙壁横亘在我们之间。
张楠一直安静地坐在我旁边,偶尔在我卡壳时,用一两句简洁的话替我补充,或者直接将话题引向别处,比如青岛的海鲜哪里最新鲜。她神色平静,似乎对父母的这种态度早有预料。
阿姨甚至在问话间隙,起身去厨房看了看火上煲着的汤,回来时很自然地说:“晚上做了葱烧海参,胶东的传统做法,小陈是南方人吧?尝尝合不合口味。”
这种周到,反而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趁着叔叔接电话的间隙,阿姨去厨房准备晚餐,客厅里暂时只剩下我和张楠。
我悄悄拉住她的手,掌心有些湿濡,低声苦笑道:“叔叔阿姨……这关不好过啊。”
张楠用力回握了我一下,眼神里带着安抚和一丝“我早告诉过你”的意味,低声道:“他们没直接把你轰出去,还按最高规格招待,已经算是……默认了一半。剩下的,急不来。”
我看着厨房里阿姨忙碌却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阳台上压低声音讲电话、眉头微蹙的叔叔,明白张楠说的没错。这是一场持久战,而今天,只是刚刚拉开序幕。。
我以为所谓的“家宴”就是在家里吃顿便饭。直到张楠被她妈拉进卧室,半个小时后,再出来时,我差点没敢认。
她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及膝连衣裙,料子看着就贵,腰线收得极好,将她170多公分前凸后翘的身材优势展露无疑。平时总是随意扎起或者披散的黑发挽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脸上化了淡妆,清冷依旧,却多了几分平日里罕见的精致与明艳。脚下还踩着一双带点跟的鞋子,更显得身姿挺拔。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之前海底激战,衣服破损沾了血污,临时在路边店买的廉价T恤和大裤衩,脚上是一双灰扑扑的运动鞋。头发因为真元消耗过度没精力打理,还有些乱糟糟。站在盛装打扮的张楠旁边,活脱脱像是她不小心从哪个工地捡来的。
“走吧。”张楠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想挽我的手,看到我的穿着,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改为轻轻拉了下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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