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内气氛剑拔弩张,数十只人立而起的黄鼠狼龇牙咧嘴,惨绿的妖瞳在黑暗中闪烁,腥风扑面。那尊石像双眼绿光大盛,苍老尖利的声音带着怒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在我们识海中回荡:
“小辈!尔等擅闯本法场,意欲何为?莫非要强夺老夫内丹,行那损人利己的修罗邪法不成?”
我上前一步,周身真元流转,泥丸宫中九朵金莲虚影微微旋转,洒下清辉,护住灵台,抵御着那股无形的妖力威压。我并未立刻取出捆仙锁,而是拱手一礼,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黄仙前辈请了。晚辈陈蕴钰,并非为强夺而来,乃是为化解一段因果。”
我指向身后瑟瑟发抖的X男,“此人二十年前,于绝望之际,在您座前许下妄言,以血脉亲缘为质,换取富贵。如今其女林晓薇因此契约昏迷不醒,命悬一线。前辈索债,合乎因果,然取其性命,未免有伤天和,于前辈修行恐亦非益事。”
我顿了顿,观察着石像的反应,继续道:“晚辈此来,愿寻一折中之法,既能全前辈契约之理,又能救人性命,或可了却这番因果,不使怨结更深。”
“哼,巧舌如簧!”石像绿光闪烁,“契约既定,岂容儿戏!除非……”
它的话音未落,一直静立在我身侧的张楠,忽然向前迈了半步。她并未言语,只是周身那股纯粹至极的玄阴之气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不同于庙中的妖氛腥臊,她的阴气精纯、冰冷、幽深,仿佛来自九幽本源。
这股气息出现的刹那,庙内所有的黄鼠狼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发出不安的嘶鸣。那石像上的绿光也剧烈地波动起来,显露出其主人内心的震惊。
“这是……先天玄阴之体?!”黄仙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如此精纯……莫非是……幽冥眷顾之人?”
张楠的存在,似乎触动了他更深层次的记忆或感知。精怪修行,对气息最为敏感,尤其是张楠这种近乎道则本源的阴属性体质,对于它们而言,既是无上诱惑,也蕴含着莫测的威压。
沉默,在破庙中蔓延。只有山风穿过破洞的呜咽声。
良久,石像上的绿光渐渐稳定下来,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却复杂了许多,怒意消退,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与权衡:
“小丫头……你之所言,不无道理。强取性命,确实有违吾辈修行‘积累外功’之本意。老夫修行五百余载,方得此内丹,视若性命。然,今日见到这位……姑娘,感应其气息,又听你一番言语,倒是让老夫想起一桩旧事,亦是一段因果。”
他似乎在回忆,声音变得悠远:“昔年老夫尚未凝结内丹,于山中遇险,险些命丧一条恶蛟之口,幸得一位路过的坤道(女道士)所救。那位坤道身具玄阴之体,以无上法力驱走恶蛟,却未伤我分毫,反而点化于我,言我虽有灵性,却戾气未消,需多积功德,方有望大道。她离去时曾说,他日若遇身具玄阴、心存善念者,或可助我了却尘缘,更进一步……”
他的目光(通过石像)似乎落在了张楠身上,又转向我:“今日见你二人,一个根基扎实,福缘深厚,更得地藏传承,心怀慈悲;一个身具玄阴,暗合幽冥……莫非便是应了那位坤道所言?”
他沉吟片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石像上的绿光骤然收敛。紧接着,庙宇后方阴影处,一阵淡淡的黄雾涌现,雾气散去,一位身着陈旧黄袍、面容清癯、须发皆黄、眼珠滴溜溜转透着精明,却又带着一丝释然的老者虚影显现出来。这便是那黄仙的元神显化。
“罢了,罢了。”黄仙虚影叹了口气,“纠缠二十载,这份因果,也该了结了。强留那女娃魂魄,于吾修行确无大益,反增业障。既然你等寻来,这位玄阴之体的姑娘亦在此,或许真是天意。”
他看向我,神色郑重:“小友,你既为化解而来,又身负正统传承。老夫愿自愿献出内丹,助你破境,只望你应我三事!”
我心中一震,连忙肃容道:“前辈请讲!”
“其一,”黄仙伸出枯黄的手指,“待你金丹有成,需以自身法力,助我那不成器的后辈(指契约中要娶林晓薇的那位)稳固灵体,另寻他途修行,莫再执着于人间姻缘。”
“其二,老夫散功之后,残存灵识需依托此庙存续,望你日后照拂一二,莫让邪祟侵扰,亦莫令此庙香火彻底断绝。”
“其三,”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我和张楠,“他日若修行界有变,或幽冥有召,望二位看在今日情分,在力所能及之下,护我黄仙一脉些许香火传承。”
我仔细思量,这三件事皆在情理之中,并无过分要求,且符合修行之道。我郑重拱手:“晚辈陈蕴钰,在此立誓,应承前辈三事,若有违背,道基尽毁!”
“好!”黄仙虚影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容,“既如此,便依古礼,《道藏·云笈七签》有载,‘精怪内丹,乃其性命交修之宝,若得自愿,需以自身真元接引,辅以安魂定神之咒,徐徐引出,不可强夺,否则丹毁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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