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走出密室,残页在袖中贴着胳膊。禁军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没有回头。走廊的风比刚才冷了些,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他照常往前走,穿过三道宫门,直奔金殿。
守卫没有拦他。他知道帝王在等。
殿门大开,文武百官已在列。他跨过门槛,站到丹墀之下,手从袖里抽出那张纸,展开。
“臣有要事启奏。”
帝王坐在龙椅上,手指搭在扶手上,看着他:“讲。”
陈砚舟清了清嗓子:“昨夜火器局账册遭人纵火,臣与慕容昭宁合力阻止,救下部分记录。经查,丙三队运输铁锭四十车,去向城南旧窑厂,接货人为张六。此张六曾出现在三皇子府,与幕僚张某为同乡。”
他顿了顿:“而张某,正是前日纵火未遂、被押入刑部监房之人。如今他已脱身,再次作案,说明刑部有人通敌。”
群臣一阵骚动。
一位老臣出列:“陈掌院,证据确凿否?若仅凭鞋底红土、名字相似便定罪,恐有冤枉。”
陈砚舟不急:“臣手中残页虽焦,但字迹清晰。且‘丙三’二字,与津州铁船、火器模具上的红印完全一致。这不是巧合。”
他又拿出《示儿》诗稿:“此诗昨日曾现异象,先帝显灵,指证三皇子结党营私。今日臣再诵一遍,以证心志。”
没人反对。
他低头,翻开诗稿,声音平稳地念了起来: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最后一个字落下,纸卷泛起金光。
这一次,光比以往更亮。
殿中空气一凝,梁柱微微震动,匾额上的“正大光明”四字突然发出轻响,像是被风吹动,可殿内无风。
接着,一道身影从梁上缓缓降下。
白袍金带,面容威严,正是先帝虚影。
百官跪倒一片。
唯有陈砚舟站着。
先帝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他脸上。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陈砚舟没躲。
先帝盯着他眉间,眼神变了。
“你眉间的胎记……与朕失踪的三公主一般!”
殿内死寂。
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帝王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声音发抖:“父皇!您说三姑母……她二十年前就……?”
先帝没有回答。他依旧看着陈砚舟,像是要看进他的骨子里。
几息后,虚影开始变淡。
临散前,他留下一句话:
“此子血脉,可动文宫……”
话音落,人消失。
金光也熄了。
只剩那张诗稿还在发光,慢慢暗下去。
陈砚舟站在原地,手还举着纸。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眉心。
那里有一块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一片柳叶。
他一直以为是胎记,没什么特别。
现在他知道不是。
他低头,笑了笑。
“原来如此……我娘,是位公主?”
这句话很轻,只有他自己听见。
可殿里的人全都听见了。
因为太安静。
一个寒门书生,靠背诗考状元,一路升到掌院,已经够离奇。
现在说他是皇亲?
还是失踪二十年的三公主之子?
谁都不敢信。
可先帝亲口说的。
谁敢不信?
老臣们低着头,有人偷偷抬头看他,又赶紧移开视线。
武将那边,几个人互相对视,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帝王坐回椅子,手还在抖。他看着陈砚舟,眼神复杂。
不再是看臣子的眼神。
更像是在看一个……亲戚。
陈砚舟把诗稿收好,放进袖子。动作很慢,像是在给自己时间消化。
他不是傻子。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是三公主的儿子,那他就不只是个读书人。
他是皇室血脉。
哪怕没人认,这血也在流。
而且先帝说“可动文宫”。
文宫是什么?
是大雍文运的源头。传说中,只有皇族直系血脉才能靠近的地方。里面藏着历代文臣的魂魄和未发表的真经。
没人能进去。
除非有敕令。
或者……血脉对得上。
他忽然想起脑中的《唐诗三百首》。
为什么偏偏是他能看见?
为什么他一念诗,天地就共鸣?
以前他以为是穿越者的福利。
现在看,可能不是。
可能是……这具身体本来就有的东西。
他娘留下的。
他不动声色地站着,脸上看不出情绪。
可心里已经翻了天。
母亲是谁?
怎么失踪的?
为什么他会落到陈家?
赵氏知道吗?
这些问题一个个冒出来,压得他太阳穴发胀。
但他不能问。
现在不行。
朝堂还没散。
他必须等。
帝王终于开口:“众卿……都听见了?”
没人应声。
“此事重大,不得外传。”帝王声音低沉,“今日所见,若有泄露一字,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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