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谜案 第3章 坠落的十五岁（2）

林野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旧笔记本，封面画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太阳花。他翻开本子，里面大多是陈默的学习笔记，最后一页却写着几行潦草的字：“他们又来要‘保护费’，我说没有，他就用砖头砸我的头，还说如果告诉老师，就把奶奶的废品都烧了。”字迹后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哭脸，旁边还写了个“李”字。

“李”是谁？林野心里有了个猜测。他回到学校，找遍了初二二班的学生，终于有个女生怯生生地说：“除了张强，李昊也总欺负陈默。李昊是张强的跟班，平时看着老实，其实比张强还狠。昨天下午，我看见李昊在教学楼后面，把陈默的废品袋扔到地上，还用脚踩，陈默跟他抢，他就推了陈默一把，陈默的头撞到了墙上。”

林野立刻去找李昊。一开始，李昊还矢口否认，直到林野拿出陈默的笔记本，他的脸色才慢慢变白。“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上午我在顶楼遇见他，让他把攒的钱给我，他不肯，还说要去告老师。我急了，就推了他一下，他没站稳，头撞到了旁边的消防栓上，然后……然后就倒在地上不动了。我害怕，就把他扶起来，想让他坐一会儿，结果他突然站起来，翻过护栏就跳下去了……”

“你在撒谎。”林野盯着他的眼睛，“消防栓上的血迹，和陈默头上的伤口形状完全吻合，而且血迹里还混着你的指纹。你根本不是推了他一下，而是用消防栓的扳手砸了他的头，之后怕他活着指认你，就把他推下了楼。”

李昊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瘫坐在地上，哭着承认了一切。原来他一直跟着张强欺负陈默，昨天下午抢陈默的钱时，被陈默抓伤了胳膊，他怀恨在心，今天上午特意把陈默骗到顶楼，不仅抢了他攒给奶奶买鞋的五十块钱，还因为陈默反抗，用扳手砸了他的头。看到陈默倒在地上，他以为陈默死了，为了掩盖罪行，就把他推下了楼，想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案子破了，李昊因故意杀人罪被逮捕，张强也因长期霸凌他人，受到了相应的处罚。可林野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他再次来到陈默家，把那五十块钱还给了奶奶——那是从李昊口袋里搜出来的，还带着陈默手心的温度。奶奶接过钱，紧紧攥在手里，哭着说：“这是默娃给我买鞋的钱啊……”

林野走出出租屋时，夕阳正落在远处的教学楼顶，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他想起陈默笔记本里的那句话：“等我考上重点高中，就带奶奶去吃一次火锅，让她尝尝肉的味道。”可这个简单的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

如果当初有人能早点发现陈默的困境，如果学校能对霸凌行为多一点重视，如果自己能早点注意到这个在困境中挣扎的孩子，是不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就不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就不会让那朵还没来得及绽放的太阳花，永远凋零在这个秋天。

有些遗憾，就像陈默没来得及送给奶奶的软底鞋，没来得及实现的火锅约定，永远停在了时光里，提醒着林野，作为一名警察，他要守护的不仅是冰冷的法律，还有那些在黑暗中需要被看见、被保护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