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天喊地七仙女 第191章 光明与地牢

外婆把灶台里煮得软糯的地瓜一个个捡出来，热气腾腾的地瓜堆了满满两大竹筐，金黄的外皮泛着油光，甜香在小屋里弥漫。

外婆又从爱信光那个精致的木盒里，挑了几个个头匀称、表皮光滑的地瓜，用干净的布仔细包好，摆成好看的样子放进盒中。

一切收拾妥当，她弯腰将扁担穿过两个竹筐的绳套，深吸一口气，猛地直起身。

沉重的担子瞬间压在肩头，本就佝偻的腰被压得更弯，几乎要贴到地面，脚步刚迈出门口就打了个趔趄。她咬着牙，一步一晃地往外挪，扁担在肩头咯吱作响，额头上很快渗满了汗珠。

刚走到村口，一个脑满肠肥的官员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锦袍，腰间的玉带勒得肚子鼓鼓囊囊，老远就扯着嗓子喊：“老婆子！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时辰都要过了！快点！”

外婆喘着粗气，声音发颤：“好的，好的，长官，这就来……”

“好的好的？”胖官员眼睛一瞪，三角眼吊得老高，伸手就推了外婆一把，“你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耽误了宫里的差事，你担待得起吗？还不快走！”

外婆被推得一个踉跄，脚下不稳，连人带担摔倒在地。

“哗啦”一声，两个竹筐翻倒，金黄的地瓜滚得满地都是，有的摔裂了皮，露出里面橙红的瓤。

那个精致的木盒也掉在地上，里面的地瓜滚了出来，其中一个还磕掉了角。

“哎呀！”外婆吓得魂都飞了，顾不上肩头的疼，手脚并用地去捡地瓜。她的膝盖磕在石子路上，渗出血来，可她浑然不觉，只是慌忙把地瓜往筐里塞。

或许是太急了，她起身时又被地上的竹筐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手掌按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顿时划开一道血口，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滴在金黄的地瓜上，格外刺眼。

“饶命啊！长官！饶命啊！”外婆趴在地上，对着胖官员连连磕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这就捡，这就捡……”

胖官员转过身，看着满地狼藉，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外婆，嘴角撇出一抹嫌恶：“饶命？你这老婆子怎么这么没用！”他抬脚踢了踢旁边的竹筐，“现在满地都是地瓜，耽误了时辰，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长鞭，“啪”的一声甩在地上，尘土飞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捡！”长鞭带着风声落下，抽在离外婆不远的地上，吓得她身子一抖。

路上三三两两的村民路过，看到这一幕都只是低下头，匆匆走过。他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在这光之国的边陲，官员的跋扈，百姓的卑微，早已是常态。

外婆不敢再耽搁，忍着手上的疼和膝盖的麻，一点点将地瓜捡回筐里。血珠滴在地上，与泥土混在一起，她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可那胖官员的斥骂声像鞭子一样抽着她，让她不敢停下。

爱信光听到外面的哭喊，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冲出屋门，远远就看见外婆趴在地上，手腕淌着血，胖官员手里的鞭子正扬得高高的。

“外婆！”她尖叫着扑过去，小小的身子死死护住外婆的后背，胳膊细得像芦苇，却绷得笔直。

鞭子“啪”地抽在她身侧的地上，泥土溅了她一脸，她却没躲，仰着头看那官员，眼泪混着泥水流下来。

“饶命啊大人！别打我外婆！要打就打我！”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却带着豁出去的倔强，“我外婆腿伤了，我去！我替她去给神仙送吃的，我能行！”

外婆挣扎着要推开她，血染的手抓住她的衣角，哭着摇头：“不……信光不能去……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胖官员眯起三角眼，扫过爱信光瘦小的身子，突然嗤笑出声：“你？就你这细胳膊细腿？这扁担压下来，能把你腰压断咯。”他踢了踢旁边的竹筐，“你外婆都扛不动，你能？别逗了。”

“我能！”爱信光咬着牙，挣开外婆的手，跑到竹筐边。

那筐子果然比她还高，金黄的地瓜堆得冒尖，看着就沉得吓人。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抱筐沿，小脸憋得通红，筐子却纹丝不动。

周围的手下哄笑起来，胖官员笑得更得意：“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不是搞笑吗？”他冲手下使个眼色，“给她‘帮帮’忙。”

两个膀大腰圆的手下走过来，不由分说架起爱信光，把那筐地瓜往她腰上一压。“啊——！”她惨叫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腰弯得像张弓，小脸瞬间惨白，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

“再加一个。”胖官员阴恻恻地说。

另一筐地瓜又压了上来，爱信光的骨头像要裂开似的，她死死咬着唇，血珠从唇角渗出来，却硬是没再叫出声，只是用尽力气抬头看那官员，眼里的泪没了，只剩烧得通红的倔强。

“怎么样？撑不住了吧？”胖官员笑得残忍，“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敢替你外婆？”

“我……撑得住……”爱信光的声音碎成了渣，腰却挺得更直了些。她知道，自己倒下了，外婆就真的完了。

胖官员看着爱信光被压得直不起腰，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样，非但没有半分怜悯，反而叉着腰笑得更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快点走！快点走啊！我们可不等你！”他甩了甩手里的长鞭，鞭梢在地上抽得“啪啪”响，“你要是跟不上，这鞭子可不长眼！浪哩个浪，浪哩个浪……”

他笑得满脸横肉抖动：“你可别把我的工作弄没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哈哈哈哈！”

爱信光咬着牙，忍着腰上的剧痛，一步一挪地跟着。她的小脸上满是冷汗，破旧的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难受得紧，可她不敢停——她知道，停下就意味着外婆要受更多的苦。

穿过层层宫门，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微光。

胖官员带着她往宫殿深处走，越往里走越阴冷，最后停在一处阴森的地牢前。

牢门是厚重的玄铁所制，上面布满了锈迹，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地牢极大，黑黢黢的看不到尽头，墙壁上挂满了粗重的锁链，有些锁链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味。

爱信光被这景象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依言慢慢放下篮子，放下的瞬间，她腿一软差点摔倒，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就在这时，篮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哼哼”的轻响，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从地瓜堆里钻了出来——竟是那只被她叫做“小可爱”的小猪仔！它不知何时偷偷钻进了篮子，此刻正抖着耳朵，用黑亮的小眼睛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

“小猪猪？你怎么在这里？”爱信光又惊又喜，刚想伸手去抱，小猪仔却像是受了惊吓，“嗖”地一下从篮子里窜出来，慌慌张张地往地牢深处跑去，小短腿在地上捣腾得飞快。

“不！小可爱！你要跑去哪里？”爱信光急了，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你不想活了吗？”胖官员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将她狠狠扔在地上。“砰”的一声，爱信光摔得眼冒金星，后背撞上冰冷的锁链，疼得她差点哭出来。

胖官员指着地牢深处，脸上满是狰狞：“那里面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乱闯？里面的‘神仙’脾气古怪得很，见了活物就杀，你跑进去就是送死！”

他说着，抬脚就往爱信光身上踹去，恶狠狠地骂道：“还不快把篮子里的窝窝头，倒到那边那个比猪槽还脏的石槽里，然后把篮子拿起来走出去！真当这里是你家后院？”

爱信光被踹得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胖官员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还真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会和我们这些蝼蚁交朋友？”

他蹲下身，用鞭子挑起她的下巴，眼神里满是嘲讽，“他们只会把我们当奴隶使唤，高兴了赏点残羹冷炙，不高兴了就随手捏死，你还敢往里面闯？过去就是没命的份！”

爱信光咬着唇，看着地牢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小猪仔的“哼哼”声已经听不见了。

爱信光不相信胖官员的话——梦里的神仙姐姐那么温柔，怎么会随便杀人？可身上的疼和地牢的阴冷，又让她忍不住害怕。

胖官员见她不动，又是一鞭抽在她身边的地上：“还愣着？赶紧把篮子捡起来，跟我出去！不然现在就打死你！”

爱信光忍着疼，慢慢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篮子。

她回头望了望地牢深处，心里暗暗祈祷：小可爱，你一定要好好的啊。然后才低着头，跟着胖官员一步步走出了这阴森的地牢，玄铁牢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像一道隔绝了希望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