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渐远,齐州城的轮廓在晨雾中缩成一道灰线。李恪掀开车帘一角,望着道旁掠过的枯树,指尖无意识地叩着膝头——崔家在齐州折了这么大的跟头,绝不会甘心看着他把罪证带回长安。
“殿下,前面是落马坡,地势险峻,属下先带一队人探路。”赵方勒住马缰,铁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身后的亲兵早已弓上弦、刀出鞘,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密林。
苏轻晚攥紧了袖中的梅花簪,那铜钥匙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听说落马坡常有匪患,崔家会不会……”
“他们敢来,就别想活着离开。”李恪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密林深处晃动的树影上,“让车队加快速度,穿过这片坡地再休息。”
话音刚落,头顶忽然传来“咻咻”破空声。数十支羽箭从树冠间攒射而下,亲兵们早有防备,举盾格挡的瞬间,箭簇撞在盾牌上迸出火星。
“保护殿下!”赵方怒吼一声,长刀出鞘劈断两支冷箭,翻身跃下战马冲向密林。
密林中窜出百余名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利刃,身手矫健远超寻常匪盗。为首者身材魁梧,挥刀直扑马车,刀锋带着破空的锐啸:“拿下李恪,赏黄金千两!”
李恪端坐车内,听着外面兵刃交击的脆响,忽然对苏轻晚道:“你父亲当年的书童,可有说过崔家豢养的死士有什么特征?”
苏轻晚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家父提过,崔家死士后颈都有朵刺青的墨梅!”
“果然是他们。”李恪轻笑一声,推开马车门。此时赵方正与那魁梧汉子缠斗,对方刀法狠戾却章法散乱,显然是亡命之徒的路数。李恪目光扫过混战的人群,果然在几个黑衣人的后颈瞥见墨色梅影。
“赵方,卸了他的右臂!”李恪朗声道。
赵方闻言精神一振,长刀陡然变招,避开对方劈来的刀刃,顺势下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魁梧汉子的右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惨叫着跪倒在地。
这一声惨叫让黑衣人们阵脚大乱。李恪缓步走出马车,腰间佩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光如练,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弧线。冲在最前的两名死士还没看清动作,就被挑断了脚筋,哀嚎着滚作一团。
“崔家派你们来送死,倒是忠心。”李恪剑尖斜指地面,血珠顺着剑刃滴落,“可惜,选错了主子。”
剩余的死士见状,竟悍不畏死地扑上来。苏轻晚站在车旁,忽然瞥见侧面密林中藏着个手持短弩的黑影,正瞄准李恪后心。她想也没想,抓起车辕上的木棍掷了过去,正好打在黑影手腕上。
短弩“哐当”落地,黑影惊怒交加,转而扑向苏轻晚。李恪察觉到异动,回身一脚踹在黑影胸口,对方喷出一口血,倒飞着撞在树上。他扯开对方的面罩,赫然是齐州府尹身边的亲随。
“府尹倒是舍得下本钱。”李恪冷笑,剑峰抵住亲随的咽喉,“说,崔家还安排了多少人手?”
亲随咬牙不语,忽然猛地低头,竟要咬舌自尽。赵方眼疾手快,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将人打晕过去。
“殿下,这些人都是死士,怕是审不出什么。”赵方擦了擦刀上的血,“不过看他们的身手,应该是崔家豢养的‘墨梅卫’,据说只有崔家族老才能调动。”
李恪瞥向被打晕的亲随:“把他绑好,带回去当礼物。”他看向苏轻晚,见她脸色发白,递过一块手帕,“吓到了?”
苏轻晚摇摇头,指尖还在发颤:“只是没想到……府尹竟然真的敢勾结崔家,对殿下动手。”
“利益面前,哪还有什么不敢的。”李恪将剑收回鞘中,“继续赶路,天黑前必须到下一个驿站。”
车队重新启程时,道旁多了几十具黑衣人的尸体。亲兵们清理战场时,在为首那魁梧汉子的怀里搜出一块腰牌,上面刻着“洛阳崔氏”四个字。
“看来长安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李恪摩挲着腰牌上的纹路,“赵方,派人快马加鞭去长安,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吏部尚书,让他提前准备。”
赵方领命而去,苏轻晚看着远处盘旋的乌鸦,轻声道:“殿下,崔家在洛阳根基深厚,会不会……”
“越深厚,拔起来才越痛快。”李恪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信不信,等我们到了长安,自有好戏看。”
傍晚时分,车队抵达清风驿。驿站驿丞见是蜀王仪仗,忙不迭地迎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殿下驾临,小店蓬荜生辉!早已备好了上等客房和酒菜……”
李恪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淡淡道:“不必麻烦,给我们准备几间干净的房间,再弄些简单的吃食即可。”他示意赵方,“把人犯看好,不许任何人靠近。”
驿丞连声应着,转身去安排。苏轻晚跟着李恪走进客房,刚坐下就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她猛地捂住口鼻:“这香有问题!”
李恪眼神一凛,挥手将桌上的香炉扫落在地。香炉摔碎的瞬间,窗外传来几声闷响,显然是有人被迷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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