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苗失而复得的第三日,蜀王府偏院添了几分热闹。武媚娘每日清晨都会准时赶来,跟着张老圃学习松土、施肥的技巧,她指尖沾着泥土,却毫不在意,反而捧着土豆块茎研究时,眼底的专注比院中的阳光还要明亮。
这日午后,李恪拿着公孙无忌送来的《土壤湿度图谱》,想与武媚娘探讨不同土质对玉米根系的影响。刚走进偏院,就见她正蹲在玉米苗前,手里捏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剔除杂草,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浅青色襦裙的下摆沾了些泥点,却丝毫不显狼狈。
“武姑娘,这份图谱或许对你有用。”李恪走上前,弯腰递过图谱。武媚娘闻声抬头,伸手去接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她的指尖带着刚接触过泥土的微凉,李恪只觉指尖一阵轻麻,连忙收回手,目光落在图谱上掩饰慌乱:“你看这页,洛水畔的沙质土保水性差,种玉米时需多铺一层腐熟的麦麸。”
武媚娘也迅速回过神,接过图谱仔细翻看,只是耳尖悄悄泛起微红。她指着图谱上的批注问道:“殿下,这里写着‘黏土需掺河沙’,可若是找不到河沙,用碎瓦片代替可行吗?”说着便伸手去指图谱上的字迹,没留意到李恪也正低头看同一处,她的手肘轻轻撞在他的小臂上,两人同时朝对方看去,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的微光。
“对不住,殿下。”武媚娘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却没注意到身后的花盆,脚下一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李恪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扶住。她的身体轻轻靠在他的臂弯里,浅青色的衣料贴着他的手腕,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草木香,李恪只觉心跳骤然加快,连忙松开手,低声道:“小心些。”
张老圃恰好提着水壶走来,见此情景,笑着打趣:“殿下和武姑娘倒是投缘,研究起农书来都忘了时辰。”武媚娘脸颊微红,低头继续整理杂草,李恪也轻咳一声,拿起图谱掩饰尴尬,偏院的空气里,忽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就在这时,赵方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沾着红土的布包,脸色凝重:“殿下,俺带人去乱葬岗附近搜查,在一棵老槐树下挖到了这个!”布包打开,里面竟是半截刻着“司农寺”字样的木牌,还有一小瓶残留的褐色液体——与之前泼在玉米苗上的烂根水一模一样。
“这木牌的样式,是三年前司农寺小吏的配牌。”公孙无忌不知何时也来了,他拿起木牌仔细查看,眉头紧锁,“而且,这瓶烂根水里除了常见的草药,还掺了‘断肠草’的汁液,若是洒在粮田,不仅会让作物枯萎,人误食后也会中毒。”
李恪心中一沉:“三年前的司农寺小吏?难道与刘少卿的旧案有关?”
武媚娘忽然抬头,眼神严肃:“殿下,民女或许知道些线索。三年前,民女家乡的粮田曾遭人恶意破坏,作物全被一种褐色液体浇死,当时官府查案时,也曾提到过‘司农寺小吏’,只是后来案子不了了之。”
众人都愣住了。公孙无忌立刻追问:“姑娘还记得那小吏的姓名吗?或是有什么特征?”
武媚娘仔细回忆:“当时民女偷偷看过官府的卷宗,上面写着小吏姓王,左脸有一道疤痕。而且,卷宗里还提到,那小吏案发后就失踪了,有人说他逃去了齐州。”
“齐州?”李恪猛然想起,魏王李泰被罚去齐州历练,难道这其中有关联?他立刻对赵方说:“你带人去查三年前司农寺姓王的小吏,重点查他是否与李泰有往来。”
赵方领命刚要走,苏轻晚提着食盒走进来,听到众人的对话,忽然脸色一变:“三年前齐州粮田案?我父亲苏御史当年曾接手过这个案子,只是后来被太子殿下以‘证据不足’为由压了下来,父亲还为此郁郁寡欢了许久。”
“太子?”李恪心中震惊,若三年前的案子是太子压下的,那这次玉米苗被偷、烂根水作祟,恐怕不只是太子余党作乱,而是太子早有预谋,想借粮种之事打压异己,甚至牵连无辜百姓。
公孙无忌立刻补充:“我这就去查当年的卷宗,若是能找到太子压案的证据,或许能将三年前的旧案与如今的粮种案一并查清。”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武媚娘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枚磨损的铜钱:“这是民女当年在粮田边捡到的,上面刻着‘泰’字,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或许与魏王有关。”
李恪接过铜钱,只见铜钱边缘磨损严重,正面的“泰”字却清晰可见——这正是魏王李泰府中特制的赏钱。他心中豁然开朗:三年前,太子与魏王或许就已勾结,借司农寺小吏之手破坏粮田,嫁祸给当时负责粮种推广的官员,如今又故技重施,想破坏新粮种推广。
“看来我们之前都错了。”李恪沉声道,“太子和魏王表面争斗,实则暗中勾结,他们怕新粮种推广成功后,我的势力壮大,才一次次对粮种下手。三年前的旧案,恐怕也是他们为了掌控司农寺、垄断粮种而设下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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