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走出紫宸殿时,正午的阳光正烈,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皇城的石板路被晒得发烫,连廊下的宫灯都透着几分蔫意。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除了贴身存放的账册副本,还有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布包——里面是他从齐州带回的几捧粟米种子,颗粒比寻常粟米饱满些,壳上还带着淡淡的浅褐色纹路。这是他在齐州查案时,偶然从一个老农夫手里换来的,据说是老农夫祖辈传下的“老品种”,耐旱、高产,只是因为穗子小、脱粒麻烦,渐渐被农户们弃种了。
“殿下,您可算出来了!”赵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快步跑过来,额头上满是汗,“刚才听说皇城外用兵,属下急得不行,又进不去,只能在这儿等着。”他目光扫过李恪,见李恪神色平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陛下没为难您吧?账册……”
“账册已经交给父皇了。”李恪拍了拍赵方的肩膀,笑着递过一块手帕,“崔家叛乱,父皇已经派羽林军去镇压了,你放心。对了,回城后你去一趟西市,帮我买些粗陶花盆,再找个懂农事的老圃,最好是种过粟米的。”
赵方愣了愣,手里的手帕都忘了擦汗:“花盆?老圃?殿下,您要种花?”他上下打量着李恪,眼神里满是困惑——刚从生死局里出来,殿下不想着歇着,怎么突然关心起养花种草了?
李恪忍不住笑了:“不是种花,是种粟米。我这儿有些种子,想试试能不能在院子里种活,要是能改良改良,说不定以后能多收些粮食。”
这话一出,不仅赵方傻了,连旁边候着的苏轻晚也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苏轻晚走上前,轻声道:“殿下,粟米都是种在田里的,哪有种在花盆里的?而且现在不是播种的时节,怕是很难发芽。”她从小在齐州乡下待过,知道农事讲究“不违农时”,眼下已是仲夏,粟米早就过了播种期,这会儿种下去,顶多长些苗,结不出穗子。
李恪却不慌,他打开油纸包,取出一粒粟米递到苏轻晚面前:“你看这种子,比寻常粟米重些,壳也厚,说不定耐旱性强,晚种些日子也能活。至于花盆,只是先试试发芽率,真要种,还是得找块地。”他顿了顿,想起现代学过的“育苗移栽”技术,又补充道,“说不定先在花盆里育苗,等长出秧苗再移栽到田里,能避开伏旱呢?”
赵方听得一头雾水,挠了挠头:“殿下,您说的这些,属下一句也听不懂。不过您要找老圃、买花盆,属下这就去办!只是……买多少花盆合适?”
“先买十个吧,再买点腐熟的羊粪,别太臭的。”李恪叮嘱道。赵方应声刚要走,却被李恪叫住,“对了,别买太好的花盆,粗陶的就行,摔了不心疼。还有,跟老圃说清楚,就说我要种‘怪粟米’,要是种活了,赏钱加倍。”
赵方点头应下,转身快步走了,走的时候还在小声嘀咕:“怪粟米……殿下这是查案查累了,想找点新鲜事做?”
苏轻晚看着赵方的背影,忍不住抿嘴笑了:“赵统领倒是实诚。不过殿下,您真觉得这粟米能种活?我小时候见我爹种粟米,都是清明前后播种,现在都六月了……”
“试试嘛,不试怎么知道。”李恪把种子包好,“要是真能种活,以后百姓们就多些粮食,少些饿肚子的。对了,你要是没事,跟我回府看看?正好帮我选选种在哪处院子里,得向阳、通风好的地方。”
苏轻晚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蜀王府时,府里的下人已经听说了崔家叛乱的事,个个都提着心。见李恪平安回来,才敢上前伺候。李恪没心思应付府里的琐事,径直带着苏轻晚去了后院——那里有一片闲置的空地,原本是种着些果树的,后来果树枯死了,就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倒是向阳,通风也不错。
“就是这儿了。”李恪指着空地,“等赵方把花盆和老圃带来,先在花盆里育苗,等长出苗,再把这片地翻了,移栽过来。”他蹲下身,用手扒了扒土里的碎石,“这土倒是松软,就是得掺些腐殖土,不然肥力不够。”
苏轻晚也蹲下来,帮着捡土里的小石子,指尖不小心碰到李恪的手,又赶紧缩了回去,耳尖都红了。她小声说:“殿下,您要是真要种,我可以帮忙浇水。我小时候常帮我爹浇地,知道什么时候该多浇,什么时候该少浇。”
“那太好了。”李恪笑着说,“正好我也不太懂这些,有你帮忙,说不定能少走些弯路。”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赵方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个苍老的声音:“殿下要种粟米?还是仲夏播种?这可从来没听说过啊!”
李恪抬头一看,只见赵方领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者走来,老者手里提着一个竹筐,里面装着些农具,脸上满是疑惑。赵方快步走上前,苦着脸说:“殿下,这是张老圃,西市附近种了三十年粟米的,他说您这时候种粟米,纯属白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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