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长安城外的青石板路,发出“吱呀”的闷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热。李恪靠在车厢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账册的封皮,粗糙的纸页刮过指腹,带来一种近乎真实的厚重感。他微微垂眸,借着车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着账册封面上“齐州河工银明细”几个褪色的小字,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按照现代人的逻辑,这账册就是最关键的“证据链核心”,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证据的分量,有时竟抵不过一句君心难测。
“殿下,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进朱雀门了。”赵方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警惕。李恪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模样——右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眼神扫过四周来往的车马,连每一个路过的挑夫都不会放过。这位亲兵统领,永远把“保护”二字刻在骨子里,可他不知道,长安城里的刀光剑影,远比城外的黑鹰卫更难防备。
李恪掀开一点车帘,见赵方正盯着不远处的城门楼子,眉头拧成了疙瘩。他顺着赵方的目光看去,只见朱雀门两侧的城墙上,禁军士兵正列队站着,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可他们的眼神却有些涣散,不像在守卫城门,反倒像在刻意“监视”每一个进城的人。
“在想什么?”李恪轻声问。赵方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如实说道:“属下总觉得不对劲。按规矩,皇子回京该有太常寺的人来接,可现在连个官差的影子都没有,只有这些禁军……”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属下刚才看到,西边城垛上的两个禁军,手指一直扣在弓弦上,像是随时要射箭。”
李恪心中一动。赵方的观察没错,这不符合常理。按照现代职场的逻辑,这就像你带着重要文件回公司汇报,本该来接你的部门同事没出现,反而来了一群手持“武器”的保安,还对你虎视眈眈——这绝对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要在城门这儿给你一个“下马威”。
“别慌。”李恪拍了拍赵方的肩膀,“他们不敢明着动手。账册在我手里,就像捏住了崔家的软肋,也捏住了京兆尹的把柄。他们要的是账册,不是我的命,所以只会用‘刁难’的手段,不会来硬的。”他这话既是安慰赵方,也是在给自己打气。毕竟在这个时代,皇权的威慑力虽大,可一旦有人想“暗箱操作”,风险还是比现代社会高太多——没有监控,没有法律条文的细化约束,很多事全凭掌权者的一句话。
就在这时,苏轻晚从后面的马车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浅青色衣裙,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着,脸上没有施粉黛,却难掩清丽的容貌。只是此刻,她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
“殿下,喝口水吧。”苏轻晚将茶杯递过来,声音轻柔。李恪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有些凉。他抬头看向苏轻晚,见她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眼神飘向城门的方向,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李恪心中了然。苏轻晚虽是古代女子,可心思却比一般人细腻,她肯定也察觉到了城门的异常,只是碍于身份,不好直接说出来。按照现代人的平等思维,李恪觉得没必要端着皇子的架子,于是主动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里不对劲?”
苏轻晚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声音压得很低:“嗯。我刚才从车窗里看到,有个禁军偷偷往咱们的车队这边看,还跟旁边的人说了句话,那人听完之后,眼神就变了……”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困惑,“而且我听说,长安的城门官都是很客气的,尤其是对皇亲国戚,可刚才咱们过来的时候,那个城门校尉连过来行礼都没有,只是远远地站着。”
李恪笑了笑,觉得苏轻晚的观察很敏锐。这就像现代社会里,你去一个机构办事,本该热情接待你的工作人员,却对你冷若冰霜,还偷偷跟同事议论你——这背后肯定有问题。他刚想开口安慰苏轻晚,却见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队穿着紫色官服的人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清风驿遇到的裴文轩。
裴文轩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李恪面前,脸上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殿下,可算等到您了。”他拱手行礼,语气热情,“家父听说殿下今日回京,特意让我来朱雀门迎接,顺便……帮殿下挡一挡不必要的麻烦。”
李恪看着裴文轩,心中冷笑。按照现代人的“职场社交”逻辑,裴文轩这分明是“趁虚而入”——知道京兆尹要在城门刁难自己,特意来卖人情,既想让自己记住裴家的好,又想在众人面前树立“裴家与蜀王交好”的形象,从而打压崔家的势力。
“有劳裴公子了。”李恪淡淡回礼,语气不冷不热。他知道,裴文轩虽然表面上是来帮自己的,可心里打的却是“坐收渔翁之利”的算盘。就像现代社会里,两个竞争对手打架,第三方突然出来帮其中一方,不是因为好心,而是想在对方赢了之后,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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