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拙把水桶提进屋,放在墙角。
昨夜的水已经倒掉,他蹲下身,手指探入桶底,确认水面无异物。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摊开地图。
铜锁压在囚所位置,边缘与墨线对齐。
窗外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客栈门口。
三声轻叩门响,接着是硬靴踩地的声音。
一个穿铁掌会服饰的人站在院中,手里举着一张红纸。
他高声念:“杜守拙若不敢应擂,便是心虚!明日午时,镇中心见真章!”
纸张被风掀动,落进泥里。
那人转身就走,脚步急促。
杜守拙没动。
他的右手从桌面移开,缓缓落在刀柄上。
片刻后,街上传来更多脚步声。
人群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一名蒙面刀客从人群中走出,黑巾遮脸,只露双眼。
他腰间挂一把宽刃短刀,刀鞘磨损严重。
他站在空地中央,抬手拔刀,指向客栈方向。
“杜守拙!”声音沙哑,“你躲了一天,现在敢不敢出来?”
没人回应。
他冷笑一声:“逃擂的懦夫,也配称断锋传人?”
院门吱呀一声推开。
杜守拙走出来,站在石阶上。
他没戴帽子,风吹起额前碎发,露出那道浅疤。
左腕刺青在袖口若隐若现。
他看着那人,目光扫过围观者,最后落在对方刀上。
然后,他将断锋刀从背后取下,移到身侧。
刀未出鞘,但握刀的手已调整位置。
拇指卡住鞘口,随时可推。
蒙面人咧嘴一笑:“终于肯见人了?”
他跨前一步,“今日不分胜负,我不走。”
杜守拙点头。
“昨日不来,因无意义之战不必打。”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下来。
“今日你来,便让你知道何为真正实力。”
他说完,走下台阶。
每一步都稳,鞋底与石阶接触无声。
两人相距十步停下。
风卷起尘土,在中间打旋。
蒙面人突然暴起。
右脚蹬地,整个人扑向左侧,刀光横切杜守拙颈部。
杜守拙头一偏,刀锋擦过布料,发出撕裂声。
他左手抬起,不是格挡,而是顺势抓住对方手腕内侧。
对方立刻变招,肘部下沉,试图挣脱。
同时左腿扫向杜守拙支撑脚。
杜守拙松手后撤半步,右足旋转落地,卸去冲击力。
他站定,呼吸未乱。
围观者中有人大喊:“他左臂有旧伤,专攻那边!”
蒙面人听到,眼神一亮。
他退后两步,摆出进攻姿态,刀尖虚晃三次,忽然扑向杜守拙左侧。
第一刀砍肩,被刀鞘挡住。
第二刀削肋,杜守拙侧身避让,衣角划破。
第三刀直刺胸口,杜守拙左手猛然扬起——像是要挡,动作却慢了半拍。
人群惊呼。
就在刀尖即将触衣的瞬间,杜守拙左臂猛地绷紧,肌肉鼓起。
他借势拧腰,右脚死死钉在地上,断锋刀自下而上挑出。
“铛!”
金属撞击声刺耳。
对方刀身被震得高高飞起,在空中翻转两圈,插进地面,刀柄颤动不止。
蒙面人踉跄后退,右手虎口裂开,血顺着指尖滴落。
他盯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杜守拙。
杜守拙站着没动。
刀仍在鞘中,只是位置变了,从身侧回到背后。
他淡淡说:“你的刀,不够重。”
全场寂静。
有人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把刀,又抬头看杜守拙。
没人说话。
蒙面人咬牙,慢慢弯腰,用左手去捡自己的刀。
手指刚碰到刀柄,身体还在下沉。
杜守拙转身。
他迈步往回走,步伐平稳,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走了三步,脚步忽然停住。
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你赢我一人有何用?刘撼山……才是真正等你的人!”
杜守拙背影一顿。
肩胛骨微微收紧,衣服褶皱随之凝固。
他没有回头。
只留下一句:“那就让他等着。”
说完继续前行。
但脚步在第五步时停下。
他仍站在广场中央,离客栈还有七步距离。
右手垂在身侧,五指自然张开,距离刀柄约两寸。
风从东面吹来,带起一片灰土。
一粒沙子落在他眼角,他眨了一下。
蒙面人跪在地上,左手握着刀,指节发白。
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杜守拙的耳朵轻轻抽动了一下。
喉结上下滑了一次。
他站着不动,背对所有人。
阳光照在他背上,影子拉得很长,横过整个空地。
远处屋顶上有片瓦松动,滑下一角,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接着掉落,砸在屋檐木梁上,碎成两半。
杜守拙的右手缓缓抬起。
食指伸直,轻轻按住刀鞘末端。
他的呼吸变得极轻,胸口起伏几乎看不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