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石门后的咆哮还在震颤耳膜,陈观棋三人却在踏入石门的刹那,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顿住了脚步。
这不是想象中阴森潮湿的洞穴,而是座宽敞的石室,四壁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将一切照得如同白昼。石室中央竖着根盘龙石柱,柱身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黑绳,绳头都连着石室角落的铁笼——里面关着十几个村民,正是之前没被押去石架的老弱妇孺,此刻都双目紧闭,眉头紧蹙,显然正承受着尸气侵蚀的痛苦。
“别分心!”陈观棋拽了把看呆的陆九思,桃木剑上的三元火仍在燃烧,左臂的黑气被压制得死死的,却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可能反扑,“裴无咎在拖延时间,尸煞就在石柱后面!”
话音未落,石柱后方突然传来“咔哒”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锁链正在松动。紧接着,一股比洼地浓郁百倍的尸气喷涌而出,带着铁锈与腐朽的气息,熏得人几乎窒息。
“哈哈哈,来得正好!”裴无咎的声音从石柱后传来,伴随着青铜铃的脆响,“尸煞刚醒,正缺‘点心’呢!”
铁笼里的村民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显然是被尸气刺激到了。陈观棋正要冲过去破笼,石室入口却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那扇沉重的石门,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条缝。
一道瘦小的身影跌撞着挤进来,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蓝布衫,正是之前给苏青送过麦饼的王婶。只是此刻她面色青灰,眼眶空洞,嘴角淌着黑涎,显然已沦为活尸。
“王婶!”苏青下意识想上前,却被陈观棋一把拉住。他看得清楚,王婶的脚踝上缠着根黑绳,绳头还在门外微微晃动,显然是被裴无咎操控着进来的。
王婶没有看他们,只是机械地抬起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颤颤巍巍地递向苏青。油纸包上沾着黑污,却仍能闻到淡淡的麦香。苏青接过打开,里面是块温热的麦饼,饼边还留着个浅浅的牙印——是王婶的牙印,她每次给人送吃的,都会先咬一口试毒。
“青……吃……”王婶的喉咙里挤出模糊的字句,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却在麦饼被接过去的瞬间,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像是松了口气。
“拖下去!”裴无咎的怒喝从石柱后传来,“没用的东西!”
两条黑影从石门缝里钻进来,是被尸气深度侵蚀的村民,此刻像提线木偶般扑向王婶,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王婶的身体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的目光越过众人,死死盯着石室角落——那里的铁笼里,关着她的小孙子狗剩。
“奶……奶奶……”狗剩从昏迷中惊醒,看到王婶被拖走,吓得大哭起来,小手死死抓着铁笼栏杆,“我不要饼了!奶奶你回来!”
王婶听到哭声,挣扎得更厉害了。她突然猛地回头,空洞的眼眶里竟滚下两颗浑浊的泪珠,顺着青灰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的石板上,晕开一小片黑痕。她的目光扫过苏青手中的麦饼,又看向狗剩所在的铁笼,最后定格在石室入口——那里能看到她家茅草屋的屋顶,烟囱里还冒着淡淡的青烟,是她出门前点的柴火,本想等回来给孙子烙新饼。
“砰!”
石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王婶最后的目光。
苏青握着麦饼的手在颤抖,饼上的牙印清晰可见,带着王婶残存的体温。她突然想起昨天王婶送饼时说的话:“青丫头,这饼里放了新收的芝麻,甜着呢,快趁热吃。”那时王婶的笑容憨厚又温暖,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笑意,哪像现在这般模样。
“村民还有意识!”白鹤龄突然低呼一声,指着石室窗外,“你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窗外的空地上,那些被裴无咎操控的活尸正跌跌撞撞地移动,步伐明显比之前混乱了许多。有个扛着锄头的活尸本该朝着石门走来,却硬生生拐了个弯,朝着自家屋子的方向挪了两步,才被黑绳强行拽回;还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活尸,明明该扑向石室,却突然停住脚步,用青灰的手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孩子”——那只是个塞满稻草的布偶,却是她生前最宝贝的玩具。
“他们在抵抗尸气!”陆九思的声音带着激动,他认出那个抱布偶的妇人是李翠莲,“我爹说过,人死后执念不散,若是生前有强烈的牵挂,就算被尸气侵蚀,也能保留一丝清明!”
陈观棋看着那块麦饼,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王婶咬下的那口,不是试毒,是想在被完全操控前,确认这饼能让苏青安全吃下;她挣扎着回头,不是留恋,是想再看一眼孙子,再看一眼家。这些被视为“养料”的村民,从未放弃过抵抗,他们用最笨拙的方式,在尸气的侵蚀下坚守着最后的念想。
“裴无咎的控制在减弱!”白鹤龄指着石柱上的黑绳,那些绳子正在微微颤动,绳头的锁魂符光芒忽明忽暗,“活尸的执念越强,他的操控力就越弱!只要我们能唤醒更多人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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