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入旗舰“引路者”号舰桥的死寂。血红色的光芒,将每一张脸都映照得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巨大的全息星图上,一个狰狞的血色光点,在预定航道的前方,疯狂闪烁,如同一只,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独眼蜘蛛。
“Master,前方高维能量反应,确认为陷阱。”天眼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比极地的寒冰,更能冻结人的骨髓。
“母世界求救信号,正在被同源能量体干扰,预计三分钟后,彻底中断。”
两份情报,如两柄淬毒的匕首,同时抵在了舰队的咽喉。一个是必死的陷阱,一个是催命的符咒。
海棠朵朵的指节,因握紧控制台的边缘而发白。她那双曾看惯了江湖风雨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焦灼。
铁拳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紧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头儿!我们得回去!家,要没了!”
他的声音,代表了舰桥内,所有人的心声。他们可以死在冲锋的路上,却无法忍受,在无意义的等待中,看着故乡,沦为火海。
整个舰桥,只有一个人,没有动。李承渊。他背对着众人,如同一尊,由永恒的沉默,浇筑而成的雕像。
警报的蜂鸣,被他无声地关闭。血色的光芒,褪去。舰桥,重新被深空那,冰冷的幽蓝色,所笼罩。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在岩浆中,被拉长,被灼烧。
李承渊没有看那张,代表着死亡的星图。他只是,调出了“宇宙免疫系统”的所有已知数据。
他的识海中,天眼与【世界之心】正以每秒亿万次的速度,进行着疯狂的,超高速数据推演。
一个个模型,被建立,又被瞬间推翻。一条条生路,被演算,又被冰冷的,概率学,彻底封死。
结论,只有一个。令人绝望。
立刻返回庆余年世界,舰队将在跃迁的途中,被那股早已埋伏好的高维能量,连同空间本身,一同撕成,最基础的粒子。
而前方的伏击圈,其能量等级,足以在三秒内,将他们这支,初具雏形的舰队,彻底从宇宙中,抹除。
没有生路。
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李承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他终于明白了。求救信号,与前方的伏击,根本就是,一个,完整的整体。
敌人,用他整个母世界的安危,作为人质。用陈萍萍,用范闲,用他心中仅存的那一丝温情,作为锁链。
逼迫他,只能,也必须,选择冲入那个,早已布置好的,必死的陷阱。
这是一种,源于绝对力量的,阳谋。
李承渊缓缓转身。他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五竹,海棠朵朵,铁拳。
他们看着他,眼中,是不解,是焦急,是等待着,最终审判的,期盼。
李承渊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全舰队,目标不变。”
“全速前进,进入伏击圈。”
一瞬间,舰桥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铁拳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头儿!你疯了?!那是送死!”
“李承渊!”海棠朵朵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如此尖锐,如此冰冷。
她上前一步,死死盯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你的血,也冷了吗?”
“你的故乡,你的亲人,他们还在那里!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化为灰烬?”
信任,在这一刻,出现了,第一道裂痕。舰队内部,那股刚刚凝聚起来的,名为“希望”的火焰,正在,剧烈摇晃。
李承渊,没有解释。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
一幅,模糊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未来的画面。被他,从【世界之心】的深处,调取出来。投射在,舰桥的中央。
画面中,是他熟悉的,京都。但,那座雄城,已在火海中,沦为废墟。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童,浑身是血,站在倒塌的宫殿前。
他满脸绝望,向着那片,被无边金光,彻底吞噬的天空,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是,范闲。
海棠朵朵的呼吸,停滞了。铁拳那粗犷的脸上,也露出了,动容的神色。
他们终于看到,在那冰冷的面具之下,这个男人,所背负的,究竟是何等,沉重的,绝望。
李承渊收起了画面。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属于枭雄的,绝对的威严。
“想要救一个世界,就要有,毁灭另一个世界的,觉悟。”
“从今天起,我的命令,就是唯一的航向。质疑,违抗,动摇军心者……”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尸山血海中凝练出的,冰冷的杀意,已经,给出了答案。
所有异议,被这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彻底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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