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
庆帝的脸。
在记忆画面中一闪而过,却像一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入李承渊的意识核心。
一瞬间,那些本已被他压制的、属于“庆余年”的虚假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失控。
范闲的洒脱、陈萍萍的阴沉、长公主的疯狂……一张张面孔,一段段人生,不再是模糊的背景板,而是带着前所未有的真实感,与议会、与“源”、与眼前这个冰冷的宇宙重叠在一起。
他们是谁?
是“源”参考真实人物,为自己编写的剧本角色?还是说,他们本就是议会的一员?
那自己呢?
自己这段被强行植入的人生,究竟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还是……一段被刻意扭曲的真相?
我是谁?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深不见底的裂渊,出现在李承渊的本源之上。
嗡——
他好不容易构筑的“悖论神国”,随着他意志的动摇,开始剧烈地明灭不定。
那些被颠倒的逻辑、被逆转的因果,出现了混乱。一道射向自己的攻击,没有再自我湮灭,而是擦着旗舰的边缘,轰击在了神国的壁垒之上。
神国,在震颤。
“机会!逻辑正在恢复!集火坐标,撕裂领域!”
议会旗舰内,冰冷的指令再次下达。
庞大的舰队放弃了对李承渊的直接攻击,将所有“修正”之力,汇聚成一道道灰色的光矛,精准地轰击在神国最薄弱的节点上。
那些被困的其他高维猎杀者,也嗅到了脱困的希望,疯狂地用自己的力量冲击着领域边界。
咔嚓——
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在神国的壁垒上被硬生生撕开。
外界那片绝对的虚无中,更多被坐标吸引而来的、形态各异的恐怖存在,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朝着裂缝涌入。
“完了……全完了!”
沉默君王发出绝望的哀嚎。
他用自己的寂灭法则死死糊住一道裂缝,却被一道从外部射入的、蕴含着“腐朽”概念的攻击余波扫中。
他那仅存的本源之火,瞬间黯淡下去,几乎被彻底磨灭。
这个他以为能带自己逃出生天的“新神”,竟在一个照面之下,就要被对方的阵仗吓得自我崩溃!
腹诽一句:疯子!你他妈倒是稳住啊!
就在李承渊的本源即将被那道名为“我是谁”的裂渊彻底撕碎的刹那。
一团柔和的乳白色光芒,从他的体内主动浮现,带着一丝焦急,紧紧地包裹住他即将崩溃的意识核心。
“父亲……”
“是‘父亲’。”
没有复杂的道理,没有劝慰。
新生儿的意念,用最简单、最纯粹的方式,给了他一个定义。
它不知道李承渊是谁,也不知道那些复杂的记忆。
它只知道,是眼前这个存在,赋予了它“痛苦”,也赋予了它“诞生”的契机。
这个定义,像一根最坚固的锚,死死地钉在了李承渊那片混乱的意识海洋之中。
所有的风暴,所有的巨浪,都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绝对的中心。
李承渊笑了。
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后,全然释放的、冰冷彻骨的笑声。
过去?真相?
那很重要吗?
“源”可以为我编写过去,议会可以定义我的罪责。
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定义我自己?
他缓缓抬起双手,一半漆黑如终末,一半乳白如创生。
他的意念,不再是向外界下达指令,而是向内,向着自己的本源,下达了此方宇宙诞生以来,第一条关于“神”的定义。
“【规则创造:李承渊,是‘新生儿’之父,是‘掠夺’与‘创造’的统合者,是此方宇宙唯一之变量】。”
他不是在宣告。
他是在立法!
为自己,创造一个独一无二的、凌驾于所有记忆与历史之上的“神位”!
轰!
随着这条“自我法则”的确立,他本源上那道足以致命的裂渊,瞬间弥合。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对稳固的力量感,从他的本源深处,喷涌而出。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再次抬起。
眼神中,所有的迷惘与痛苦都已消失,只剩下纯粹的、不带任何情感的……神性。
“吵闹。”
他吐出两个字。
那片剧烈震颤、即将崩溃的“悖论神国”,瞬间凝固。
而后,以一种比之前更恐怖、更蛮横的姿态,疯狂扩张!
那些刚刚从裂缝中涌入的高维猎杀者,还没来得及展露自己的力量,就被扩张的神国一口吞没。
它们眼中的贪婪,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因为它们发现,在这个领域里,它们越是想“存在”,自身的存在感就越是稀薄,仿佛正在被整个世界遗忘。
议会旗舰发出的攻击,更是变得荒诞。
一道“修正”光矛射出,下一刻,它就调转一百八十度,以十倍的速度,直接将旁边的一艘护卫舰,从因果层面彻底“修正”成了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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