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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零号的声音没有温度，像一段被执行了无数次的程序。
“你好，我的第一百零八号作品。”
“我是你的创造者，也是你的终结者。”
“现在，向我证明，你值得存在。”
“停渊”号的舰桥内，范闲看着全息屏幕上那个与老板一模一样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凉意顺着尾椎骨爬上天灵盖。
创造者？终结者？
这剧本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李承渊站在混沌王座前，没有回应那句哲学般的审判。他只是抬起头，打量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零号”，然后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的存在，于我而言，又有什么价值？”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意念一动。
“全舰队，主炮充能，目标，最初之海全域。”
“清道夫军团，执行格式化准备，目标，除本舰队外，此地一切存在。”
命令简单，粗暴。
“停渊”号那足以撕裂星辰的主炮炮口，亮起了毁灭性的光芒。环绕在舰队周围的亿万白色流光，那些“清道夫”单位，齐齐调转方向，将它们那纯粹的“还原”意志，对准了脚下这片创生之海，以及海洋中心那个孤独的身影。
范闲捂住了脸。
疯了，老板这是打算跟系统本身开战。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神明都为之颤栗的阵仗，系统零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对准自己的炮口与军队。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李承渊的方向，轻轻一点。
没有光，没有声音。
李承渊脚下的混沌王座，连同他本人，周围的空间开始错乱。
不是折叠，不是扭曲。
而是一种逻辑上的崩塌。
前一瞬还存在的王座扶手，下一瞬就变成了“从未存在过”的概念。左边的空间与右边的空间定义互换，时间的流速时而停滞，时而快进亿万倍。一个由无数矛盾符文构成的无形囚笼，凭空出现，将他彻底笼罩。
舰桥内，范闲惊骇地发现，全息屏幕上，代表着李承渊的那个生命信号，直接消失了。
所有的探测器都反馈回同样的结果：目标不存在。
“老板！”他失声喊道。
囚笼之内，李承渊正经历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的身体在实体与数据流之间高速切换，左手是血肉，右手可能就是一串无意义的乱码。他能“看”到自己，却又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存在。
这就是第一道考题：如何从一个逻辑上“不存在”的囚笼中脱身。
一个无解的悖论。
李承渊没有去思考这个悖论。
他的逻辑很简单。
这个囚笼，是规则的集合体。
只要是规则，就有“词条”。
只要有词条，就能被掠夺！
他重新稳住身形，意念沉入系统核心，【归墟熔炉】的力量被催动。
他身后的黑暗奇点，在这个不存在的空间里强行展开，像一只饥饿的野兽，张开了吞噬万物的大口，对准了构成囚笼的那些矛盾符文。
【词条掠夺系统，启动！】
【目标：未知概念造物（神话级）】
【开始解析……】
就在【归墟熔炉】的吸力接触到囚笼内壁的瞬间，系统零号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极淡的波澜。
那不是惊讶，更像是一种混杂着赞赏与怜悯的复杂情绪。
“很有趣的思路。”
他的声音，直接在李承渊的意识中响起。
“第一百零七号、第一百零六号、第九十四号……他们都曾这么尝试过。”
随着他的话语，他身后那片海洋中，上百个漂浮的“气泡”同时亮起。
每一个气泡里，都清晰地映照出一个身影。有的是身穿龙袍的人类帝王，有的是形态狰狞的星空巨兽，还有的是一团纯粹的能量生命。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困在同一个概念囚笼中。
他们也同样催动着各自掠夺来的力量，疯狂地冲击着囚笼，试图将其吞噬。
然后，那些画面走向了同一个结局。
有的人在悖论中彻底疯狂，自我意识崩解。
有的人被自己的力量反噬，身体炸成漫天的数据碎片。
更多的人，则是在冲击囚笼的过程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到外，一点点地擦除，最终归于虚无。
一百零七位前任，一百零七种死法。
李承渊看着那些影像，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他不是他们。
【归墟熔炉】的功率被他催动到极致，黑暗的奇点发出低沉的咆哮，掠夺的力度陡然加剧。
也就在这一刻，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系统零号的力量层级，远超他至今为止遇到的任何存在。
他的【归墟熔炉】在疯狂解析囚笼的底层构造时，第一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一股纯粹的“逻辑悖论”之力，顺着【归墟熔炉】的掠夺链接，反向倒灌而入，狠狠地冲刷着他的系统核心！
【警告！系统核心遭受未知逻辑污染！】
【警告！‘归墟熔炉’出现过载，解析进程中断！】
【警告！宿主存在性定义被动摇，身体正在发生不可逆的数据化崩解！】
沉默君王所谓的“诅咒”，在这一刻，狰狞地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他掠夺而来的力量，正在反过来撕裂他自身！
李承渊闷哼一声，他的一条手臂，在瞬间化作一串瀑布般的金色数据流，随即又被他强行聚合，恢复原状。但那种从根源上被否定的剧痛，却无法消除。
他掠夺的规则越多，力量越强，自身的“定义”就越复杂。
而系统零号的这个囚笼，正是攻击“定义”本身的武器。
他就像一个用无数零件拼凑起来的巨人，此刻，正被人攻击所有零件的连接处。
系统零号看着在囚笼中身体开始不稳定闪烁的李承渊，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第一百零七号，在被彻底格式化前，坚持了三个标准宇宙时。”
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即将报废的作品。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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