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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架构师……”
“太阿-天枢”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舰桥内的死寂。
“根据扫描到的高维残响分析，本区域内，共检测到……一千三百七十四个……”
“……宇宙尸骸。”
一千三百七十四个。
这个数字，像一千三百七十四柄淬毒的重锤，砸在舰桥内每一个人的灵魂上。
范闲的身体还在颤抖，他看着那些漂浮在灰色虚无中的宇宙残骸，大脑因为过度的信息冲击而一片空白。
原来，他们为之奋斗、为之自豪的宇宙，在那个“外神”的眼中，不过是餐盘里的一千三百七十五分之一。
就在这时，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警告！”
“太阿-天枢”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尖锐的、无法抑制的破音！
“此区域不存在任何基础法则！‘存在’、‘因果’、‘时空’概念全面失效！”
“常规武器系统……逻辑崩溃！”
“能量护盾系统……逻辑崩溃！”
“维生系统……逻辑崩溃！”
“啊——！”
三位神将同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低吼。
四顾剑惊骇地发现，他与宇宙大道的联系，被彻底切断了。不是被压制，不是被干扰，而是构成“大道”本身的基础，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他空有大宗师的境界，却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天地之力。
他的剑意，消散了。
叶流云那足以崩碎星辰的肉身，正在快速失去“坚固”的属性，变得如同泡影般虚幻。
苦荷的道心，彻底崩塌。他所坚守的一切秩序与慈悲，在这片连“意义”都不存在的虚空中，化为了一个笑话。
他们三个，在这片外侧虚空中，被瞬间打落凡尘。不，比凡人更惨。他们是空有境界，却无法施展任何力量的囚徒。
范闲的情况最为直观。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存在”上的。
在一个没有规则的地方，他连“自己活着”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正在消散，思想正在变得混乱，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彻底分解，变成和周围那片灰色虚无一样的、无意义的东西。
“安静。”
就在所有人的意识即将被虚无吞噬的瞬间，李承渊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这两个字，不像命令，更像是一种“定义”。
它如同在这片无尽的虚无中，强行点亮了一座灯塔。它定义了“声音”，定义了“秩序”，定义了“存在”。
那股足以让神明都消融的虚无之力，在触及这两个字的瞬间，如同遇到了绝对的壁垒，被硬生生地挡在了舰队之外。
舰桥内的众人，感觉自己像是从万米深的海底被瞬间捞回了水面，贪婪地呼吸着那份失而复得的“真实感”。
他们的力量恢复了，思维清晰了，濒临崩溃的存在，被重新稳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王座之上。
那个男人，缓缓从王座上站起，张开双臂，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带着一种……回到家的惬意与舒适。
“这里，才是我的主场。”
话音落下的瞬间。
神话级词条，【混沌温床】，悄然发动！
在别人眼中如同必死绝地的“无规则”环境，对于以“混沌”为根基的李承渊而言，却是最舒适、最能发挥力量的领域！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切规则诞生之前的……那个“混沌”。
嗡——
以整个舰队为中心，一片由李承渊个人意志定义的、临时的“新法则”区域，如同一个无形的气泡，迅速展开，将数以万计的舰船，全部笼罩其中。
在这个“气泡”里：
“存在”是存在的。
“因果”是成立的。
“力量”是可以被调用的。
这里，成了一片被李承渊“创造”出来的、悬浮于虚无之海中的……独立小宇宙！
范闲和三位神将，呆呆地感受着这片全新的、稳定的“现实”，再看向李承渊的背影时，眼神已经无法用敬畏或者狂热来形容。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创世神般的……茫然。
“陛下……那个‘外神’……”
范闲强行压下灵魂的颤栗，声音干涩地问道。他们现在安全了，但那个造成这一切的恐怖存在，又在哪里？
李承渊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平静地投向那片灰蒙蒙的虚无深处。
在那里，他“看”到了。
在范闲等人无法看见的维度里，一条条粗大到无法形容的、由纯粹的“吸取”概念构成的黑色管道，从一个不可知的、黑暗的原点延伸出来。
这些管道的另一端，死死地扎根在那些漂浮的、破碎的宇宙残骸之上。
如同无数根贪婪的吸管，正不断地、永无止境地，吸取着那些已死宇宙最后的本源能量，将其源源不断地输送回那个黑暗的原点，来维持自身的存在。
李承渊的目光，在那一千三百七十四条或粗或细的管道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其中最粗壮、最活跃、能量流动最为汹涌的一条管道上。
那条管道的尽头，连接着的，正是他们刚刚穿越过来的，他所在的那个宇宙！
这一刻，李承渊瞬间明白了。
所谓的“外神”，所谓的“鱼塘主”，它的力量，并非生来就有，也并非无穷无尽。
它的强大，来源于它所“拥有”的、这一千多个作为“充电宝”的宇宙。
而它派出的“清理者”，也不是为了维护秩序。
那是为了防止“食物”产生自我意识，防止“电池”出现短路，从而影响它的“充电效率”。
李承渊看着那条连接着自己家乡的、最粗的黑色管道，看着其中流淌的、那本该属于自己宇宙的磅礴本源。
他忽然轻笑一声。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一丝荒谬，和一种……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我懂了。”
他对舰桥内那些还处于震撼中的众人，平静地说道。
“一个到处拉电线偷电的包租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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