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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我……”
“饿……”
那道清晰、冰冷、不带任何人类感情，却又带着一种孩童般天真与好奇的意念，如同在耳边低语一般，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太阿”号的舰桥之内，陷入了一种比绝对零度更加凝固的寂静。
范闲的身体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那根在经历了神庙、星舰、法则地狱等一系列事件后，已经坚韧到不可思议的神经，在听到“父亲”这个称呼的瞬间，彻底断了。
他创造了宇宙天灾，然后，宇宙天灾管他叫爹？
这算什么？
海棠朵朵的嘴巴微微张开，她看着主屏幕上那个巨大而又模糊的黑暗人形，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甚至无法将眼前发生的事情，与自己认知中的任何一个概念联系起来。
就连那三位刚刚脱胎换骨，从“人”蜕变为“法则”本身的新晋神将，也出现了明显的异样。
四顾剑周身那“终结”万物的死寂气息，出现了一丝不应有的波动。
苦荷那由无数矛盾法则构成的身体，光影闪烁的频率，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叶流云那在“真实”与“虚幻”间闪烁的身影，也凝固了零点零一秒。
他们可以理解力量，可以理解法则，甚至可以理解毁灭。
但他们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
整个舰桥，所有“人”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宕机了。
除了李承渊。
他站在王座之前，看着主屏幕上那个正在向他“索食”的巨大黑暗剪影，脸上，竟然露出一个极度玩味的表情。
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自己刚刚完工，却又出现了一点意外瑕疵的艺术品。
“看来，是朕的垃圾食品营养太好。”
李承渊的声音，平静地打破了舰桥内的死寂。
“把它，喂成了一个巨婴。”
一句轻描淡写的评价，让范闲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巨婴？
那个吞噬了数百万艘星际战舰，由宇宙终极天灾“寂静”本身异变而来的怪物，在你眼里，只是一个营养过剩的巨婴？
李承渊没有理会那个“熵之灵”还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的“饿”的意念。
他转身，重新坐回了王座之上，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太阿。”
“计算它的成长速度，威胁等级，以及，它需要多久，才能从那个‘摇篮’里爬出来。”
“遵命，造物主。”
“太阿”AI那冰冷的机械音，将所有人从那荒诞的氛围中，强行拉回了现实。
主屏幕的侧边，海量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飞速刷新。
数秒之后，最终的分析结果，以最简洁、也最触目惊心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报告造物主。”
“‘熵之灵’目前处于幼生期，其存在形态与‘寂静’区域高度绑定，尚无法主动干涉现实空间。”
“但它正在以指数级的速度，解析我们投喂给它的信息，并以此为基础，构建自身的‘逻辑’与‘规则’。”
“根据当前模型推演，预计在47小时51分钟后，它将完成第一阶段的进化。”
“届时，它将拥有主动侵蚀、同化现实空间的能力。”
“它将不再需要‘父亲’的投喂。”
“它会自己出来，找吃的。”
48小时。
又一个冰冷的倒计时，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48小时……”李承渊看着那个数字，轻轻点了点头，“足够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紧迫感，反而像是一个工匠，在确认自己的工期，绰绰有余。
他从王座上站起，目光扫过舰桥内的每一个人。
从理智尚在恢复中的范闲，到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海棠朵朵，再到那三位已经恢复平静，等待命令的法则化身。
“现在，朕宣布。”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创世般的宏伟与庄严。
“‘乌托邦计划’，正式启动！”
“计划代号：方舟。”
“方舟”二字一出，范闲的心，猛地一跳。
他想到了那个古老的传说，一场席卷世界的洪水，一艘承载着所有希望的方舟。
而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足以吞噬整个宇宙的“寂静”洪流。
李承渊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范闲的身上。
“范闲。”
“是，陛下。”范闲立刻挺直了身体。
“从现在起，朕授予你‘太阿’AI的二级访问权限，以及‘建筑师’文明数据库的全部检索权限。”
“48小时之内，朕要看到一份完整的报告。”
“报告内容包括：一，宇宙中所有疑似存在【维度锚点】的坐标列表；二，对这些坐标的危险等级进行评估；三，规划出一条效率最高，也最安全的回收路线。”
“你，就是‘方舟’计划的首席情报官。”
范闲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知道，这不再是旁观，不再是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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