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英殿内,一片死寂。
范闲坐在冰冷的石阶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是因为夜里的寒气。
而是一种源自皇宫深处的悸动。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寻常武者能够感知到的真气波动。
那是一种更高层面的震颤,直接作用于灵魂。
他曾经熟悉这种感觉。
那是系统运行时,与这个世界规则发生碰撞时产生的微弱共鸣。
但此刻,那股悸动强烈了百倍,千倍。
狂暴,纯粹,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
是五竹。
他去找李承渊了。
范闲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想冲出去,想去看看,想阻止这场注定是悲剧的冲突。
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他心头上来回碾压。
那股撼动天地的悸动,在达到一个顶峰之后,忽然消失了。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太快了。
结束得太快了。
范闲的脑中一片空白。
是五竹赢了?
不,不可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承渊那个怪物的可怕。
那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或许更久。
院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步伐平稳,和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
是五竹。
他回来了。
范闲猛地从石阶上撑起身体,踉跄着冲了过去。
“五竹叔!”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怎么样?你……你没事吧?”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五竹的胳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怕。
怕触碰到的是一具冰冷的躯壳。
五竹站在他面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黑衣依旧整洁,仿佛只是出门散了一趟步。
可范闲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五竹还是那个五竹,但又不再是那个五竹。
那种非人的,纯粹的,属于神庙使者的独特气息,变得淡薄,甚至可以说,已经消失了。
“说话啊!”
范闲几乎是在嘶吼。
“你到底怎么样了?”
长久的沉默。
久到范闲以为自己会疯掉。
五竹终于开口了。
他的语调还是那么平直,没有任何情绪。
“我败了。”
三个字。
轻飘飘的,却让范闲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身体一晃,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败了。
五竹叔,败了。
那个在他心中无所不能,连大宗师都能一钎子捅穿的五竹叔,竟然败了。
“怎么……怎么会……”
范闲喃喃自语,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现在的实力,已经不是你能想象的了。”
五竹的叙述很平静,像是在复述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数据。
“我不止是败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一种从未有过的语言逻辑。
“他夺走了我的力量。”
范闲的瞳孔猛地一缩。
“什么意思?”
“我的功法,我的攻击方式,我的一切……都被他掠夺了。”
五竹继续说道。
“他不只是学会了,他是……成为了新的源头。他对我,拥有绝对的压制权限。”
范闲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掠夺。
又是掠夺!
李承渊那个怪物,不仅掠夺了他的系统,他的诗才,他的主角光环。
现在,连五竹叔赖以存身的根本,都被他一并夺走了!
这已经不是武功,不是权谋。
这是神魔才有的手段!
“神庙的传承……”范闲的声音在发颤,“连神庙的核心传承,都被他拿走了?”
“是的。”
五竹的回答,彻底粉碎了范闲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现在,他比我,更像是神庙的使者。”
范闲忽然笑了起来。
笑声干涩,凄凉,充满了绝望。
“完了。”
“全都完了。”
他仰起头,看着被宫墙分割成一小块的夜空。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制衡他?”
“还有谁?”
陈萍萍?范建?庆帝留下的后手?
不。
在那种不讲道理的掠夺能力面前,一切的权谋,一切的武力,都只是一个笑话。
李承渊现在是一个可以无限吞噬别人能力的黑洞。
谁靠近他,谁就会被他吸干。
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这个世界,将成为他一个人的猎场。
而自己,是第一个被啃食殆尽的猎物。
五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失去了力量的根源,逻辑程序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保护弱者。
这是小姐留下的命令。
可现在,他自己也成了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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