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执杵兔 第148章 轻颤

广寒宫镜像虚空内，玉涂罕见地有些烦躁，他面前的宙光轮映照出天道轨迹那冰冷而庞大的运行脉络，忍不住低声咒骂：“哼！虽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维持平衡。但这该死的老蚯蚓，算计还真是深远！明知太阴星与太阳星乃盘古双眼所化，地位超然，硬是借着天婚因果，将太阴星也拖入这巫妖量劫的泥潭！若非他以身合了天道，成了规则本身，真想把他揪出来揍一顿！”

他发泄般地说完，语气又带着一丝复杂的无奈，摇了摇头：“可话说回来，若非这量劫起时，天机混淆，因果沸腾，提供了最佳的浑水摸鱼之机，羲和想要瞒天过海，窃取天婚气运与帝俊道韵以成自身混元之道，几乎是不可能的。劫起是她危机的根源，却也是她唯一的机遇。功过相抵，算是扯平了罢。”

他目光扫过宙光轮上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混元大罗金仙巅峰之境，叹了口气：“唉，这么多元会过去，卡在此境也好多年了，前路茫茫，混沌难明。看来，等羲和这边稳住脚跟，我也得寻觅机缘，尝试冲击那虚无缥缈的混元太极金仙之境了。总守着这时间法则，看潮起潮落，也有些腻烦了。”

就在玉涂感慨自身道途之时，洪荒大地之上，人族聚居之地，气氛同样凝重。

首领“燧”站立在一座新建的、以巨石垒砌的观星台上，仰望着苍穹。天空中，周天星辰光芒璀璨，但那璀璨之下，是愈发凌厉的肃杀之气。巫族部落方向冲天的气血，与天庭垂落的星辉，在无形的层面激烈碰撞，让所有感知敏锐的生灵都心头压抑。

“巫妖之间，锋芒已露，大战不远了。”燧的声音沉稳，带着岁月磨砺出的智慧与坚定。他转过身，看向台下无数汇聚而来的人族子弟。这些年来，人族在他的带领下，不仅钻木取火，掌握了文明之源，更是在艰苦的生存环境中，磨砺出了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初步的协作战斗能力。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巫妖二族，视我等为蝼蚁血食，争夺天地主角之位，却不知这洪荒天地，并非只有他们才能执掌秩序！”燧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孔，声音陡然拔高，“他们依赖的是先天跟脚，是血脉传承，是强大灵宝！但我人族，有何？”

他自问自答，声如洪钟：“我们有双手，可创造工具；我们有智慧，可明辨是非；我们有薪火相传的意志，可代代不息！我们敬天地，但更信自身！巫妖之争，是他们旧时代的挽歌。而我们，要开创属于人族的时代！”

“操练起来！”燧大手一挥，“不是为了介入巫妖之战，而是为了在未来的风暴中，拥有自保之力，拥有崛起之基！我们要争取一切时间，壮大自身！”

他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虚空，看到了那冥冥中尚未显化的人道长河。

“这一次，天地主角的更迭，不能只由天道注定，不能只由巫妖胜负决定。”燧的拳头悄然握紧，心中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宏愿在燃烧，“我要让人道，先于天道定数而现世！要让这洪荒众生知晓，还有一种力量，源于众生之心，源于文明之火，不拜天地，不敬神魔，只尊自身！”

随着燧的宏愿升起，冥冥之中，那原本在巫妖庞大劫气与天道命运下微弱不堪的人族气运，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一丝微不可察，却蕴含无限生机与变革意味的波动，悄然融入了浩瀚的洪荒大势之中。这波动极其隐晦，连高居九重天的圣人也未必能立刻察觉，但它确实存在了，如同一颗深埋地底的种子，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