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上,绿袍老祖那半截身子微微蠕动了一下,发出几声压抑的呻吟,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挣扎醒来。他晃了晃那颗硕大的头颅,乱发缝隙里的绿眼睛幽幽转向西方野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桀桀……道友啊,刚才……可真是好险呐!”他声音嘶哑,努力挤出点“感激”的语气,“若非你……咳咳,用你的遁光替身去试探,引动了那孽障布下的魔泉幡杀阵,老祖我又拼着老命……将元神飞出抵挡一二,咱们俩现在怕不是成了那潭底的冰坨子,给鱼虾加餐了!你瞧瞧,我这半截身子骨,经得起几条冰龙撕扯?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想做出个“心有余悸”的表情,奈何那张脸实在狰狞,效果更像是恶鬼呲牙。
西方野魔雅各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才那差点被撕碎的恐惧还未完全消退,又被这老魔头话里话外挤兑,心中憋闷无比。他强压着火气,语气带着点不甘和疑惑:“老祖手段通天,适才元神出窍,威势惊人,连那冰龙都被暂时逼退。如此神通,何以……何以还是无法脱身,非要借助我这个残废之力?”他把“残废”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眼神斜睨着绿袍老祖那婴儿般干瘪的下半身。
绿袍老祖闻言,那颗大脑袋在石柱上沉重地晃了晃,发出一声长长的、极其凄凉的叹息,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唉……道友啊,你只知那孽障法术厉害,法宝凶残,却不知他心思之歹毒,防备之周密,简直是……简直是丧心病狂,灭绝人性啊!”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他防我元神遁走,除了用那劳什子阴魔网罩住孤峰,魔泉幡化龙锁潭之外,最最恶毒的,是在我身上……在我这可怜的老骨头身上,插了八根‘九子母元阳针’!”
“九子母元阳针?”西方野魔心头一跳,这名字一听就透着邪门。
“正是!”绿袍老祖咬牙切齿,唾沫星子都从乱须里飞溅出来,“这针乃是用子母铁混合生魂怨煞炼就,歹毒无比!八根‘子针’就插在我这残躯的伤口处和前后心上!而那唯一一根‘母针’……嘿嘿,就被那孽障用邪法镇在这根平顶石柱的底下!”他用仅存的鸟爪般的手,狠狠拍了一下身下的石柱,“只要母针在此,无论我元神飞遁到天涯海角,那孽障只需对着母针念动咒语,嘿嘿……”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我身上这八根子针便会生出感应,如同千百条蚀骨钻心的毒虫,在我血肉骨髓里啃噬!那滋味……啧啧,道友你刚断一臂,想必能想象一二?不不不,那可比断臂痛上千万倍!真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西方野魔听得脊背发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断臂处,仿佛那“毒虫”已经开始在自己身上爬了。他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所以……老祖您才……”
“所以我只能像条死鱼一样,被钉在这石柱上,任凭风吹日晒,霜打雨淋!”绿袍老祖抢过话头,语气悲愤中带着一丝夸张,“度日如年!不,度秒如年呐!道友!若非我道心坚定,求生欲顽强,早就自爆元神,和这孽障同归于尽了!”他顿了顿,绿眼珠一转,换上一种“掏心窝子”的语气,“如今,道友你就是我唯一的指望!只要你肯大发慈悲,帮我把那根埋在石柱底下的‘母针’取出来毁掉!嘿嘿,母针一毁,这八根破铜烂铁的子针立刻就成了废物!到时候,老祖我元神护着你,咱们俩这‘半斤八两’的残躯,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这鬼地方!”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只要我能回到百蛮山阴风洞,嘿嘿,找个根骨上佳的倒霉蛋,借他躯壳一用,老祖我就能重获完整之身!到时候,什么辛辰子,什么峨眉小辈,统统都得死!”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西方野魔雅各达低着头,眼珠子在仅存的眼眶里滴溜溜乱转,心里飞快盘算:“哼!老魔头说得比唱得好听!什么‘元神护着’?只怕是想拿我当垫背的炮灰!什么‘九子母元阳针’?听着就邪门!不过……这针听起来倒是件宝贝?子针在他身上,母针若到了我手里……嘿嘿,到时候谁控制谁,还说不定呢!对!就这么办!先假意答应,拿到母针再说!”
打定主意,西方野魔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原来如此!老祖受苦了!这辛辰子果然是狼心狗肺,欺师灭祖!该杀!该杀!只是……不知那母针该如何取法?埋在石柱底下多深?可有什么厉害禁制?”他表现得“跃跃欲试”,仿佛随时准备为老祖赴汤蹈火。
绿袍老祖那颗大脑袋盯着西方野魔看了半晌,绿眼珠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鄙夷。他忽然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唉……道友啊!非是我绿袍老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实在是被自家亲传徒弟坑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你我今日虽是患难相逢,但终究是……咳咳,萍水相逢,交浅言深呐!你看我这副尊容,也实在没什么能让你图谋的了,除了这颗脑袋里的珠子……”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西方野魔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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