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在甬道中回荡,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张亮濒临崩溃的神经上,震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耳鸣不止。石室的门被一股蛮力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门口的光线被一个精悍的身影完全吞噬——多目金刚慧性,如同索命的阴差,踏入了这间充满血腥与绝望的囚笼。
慧性踏入密室,反手将门虚掩,动作干脆利落。他那双精光四射、仿佛能洞察人心幽微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瞬间扫过整个空间:墙壁上尚未完全平息的禁制符文残留着微弱的、如同喘息般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汗酸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邪异气息。最后,他冰冷的目光如同铁钉,狠狠钉在了石床上那个如同被碾碎的虫豸般瘫倒的身影上。
张亮的后背伤口正在汩汩冒血,暗红的血液在冰冷的石床上蜿蜒扩散,如同一幅残酷的抽象画。他脸色惨白如陈年旧纸,嘴唇因剧痛和失血而干裂哆嗦,眼神涣散失焦,仿佛随时会彻底坠入永恒的黑暗。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胸口起伏,证明这具残躯内还囚禁着一个挣扎求生的灵魂。
慧性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近,皮靴踩在冰冷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在张亮身上一寸寸刮过,最终聚焦在那被血污和破烂布料勉强遮盖的臀部位置。那里,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丹田气海都隐隐感到异样的能量余波,与方才大殿上毛太狂暴杀意引动的无形涟漪,在感觉上惊人地吻合。
“容器?”慧性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如同冰锥刺破死寂,“师父倒是找了个好词。”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充满嘲讽的弧度,目光重新落回张亮脸上,带着审视与施压,“说吧,废物。刚才怎么回事?血煞封魔禁为何会被惊动?” 他刻意避开了“荧惑”二字,但那双眼睛深处翻涌的探究和**裸的贪婪,比任何直白的询问都更具压迫感。
张亮艰难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他必须回答!必须给出一个能暂时蒙混过关的解释!慧性不是智通,他对自己的“价值”没有根深蒂固的认知,更没有那种病态的“研究”耐心。一个不慎,立刻就会被当成“失控的垃圾”清理掉!
“慧…慧性…师兄…”张亮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死的虚弱和底层混混特有的谄媚恐惧,“不…不是弟子…是…是师傅…他老人家…”
“毛师叔?”慧性眉头一挑,眼中精光如电。
“刚…刚才…上面…”张亮艰难地抬起沾满血污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头顶厚重的石壁,“师傅…他…他好大的…杀气…像…像要把天都捅…捅破了…”他努力回忆着毛太那声充满怨毒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惊悸,“那…那杀意…太…太凶…隔…隔着石头…都…都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脑子里!”
他刻意引导着,身体配合着描述再次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后背伤口猛地被撕裂开更大,痛得他眼前金星乱舞,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到嘴边,被他强行咽下,只在嘴角留下一抹暗红。“弟…弟子背上…这伤…本来就…就邪门…被师傅…这杀气…一冲…就…就像滚油里…泼了冷水…炸…炸开了…” 他将伤口崩裂完全归咎于毛太杀意的无形冲击,逻辑上似乎无懈可击。
“炸开了?”慧性重复了一遍,目光再次如刀般刮过张亮后背那狰狞翻卷、不断涌出暗红血液的伤口,那惨状似乎印证了张亮的说法。但他眼底的怀疑并未消散。“就这点伤?也能引动师父苦心布下的‘血煞封魔禁’?” 他向前逼近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了张亮,一股无形的、带着冰冷煞气的威压如同巨石般沉沉压下,几乎让张亮窒息,“废物,你最好说实话。是不是你身上那点‘鬼火’……又不甘寂寞了?”
“荧惑”的实质,如同惊雷在张亮脑海炸响!慧性果然知道了!而且绝非刚刚才知晓!他是在大殿上就洞悉了真相,还是方才那剧烈的禁制异动让他彻底确认?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张亮的心脏。他绝不能承认!一旦承认被慧性个人觊觎,处境将比在智通手下凶险百倍!
“鬼…鬼火?”张亮脸上瞬间堆满了极致的茫然和惊惧,眼神空洞,仿佛第一次听到这骇人听闻的词,“什…什么火?弟子…弟子不知道啊…就是…就是背上…痛…痛得发疯…好像…好像有东西…在…在伤口里…烧…烧起来了…骨头…骨头都要…要化了…” 他语无伦次,将一切异状都归结于伤口的剧痛和毛太杀意的物理冲击,表演得淋漓尽致。
慧性那双多目的眼睛死死锁住张亮,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剥开他每一层伪装的表皮。张亮的表演——那份底层混混深入骨髓的惊恐、对“鬼火”的茫然无知、以及身体真实的惨烈状况——在昏暗摇曳的油灯光下,在浓重血腥味的包裹中,极具迷惑性。慧性眼中那冰冷的审视,第一次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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