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闪亮之名故事集 第3章 晨间絮语

1. 六点零七分的电话

闹钟还没响，电话先响了。

林夏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着按下接听键。窗外，晨光刚刚爬上城市的天际线，将高楼边缘镀上一层淡金色。

你窗台上的绿萝该浇水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温和得像晨间广播里的天气预报员，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这个声音已经在她的生活里存在了很久，只是她从未注意。

林夏猛地睁开眼，看了眼来电显示——未知号码。她的心跳突然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

你是谁？

六点零七分。对方自顾自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这个时间最适合给植物浇水。水温要和室温一致，浇透，但不要让盆底积水。

林夏转头看向窗台，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叶子确实蔫巴巴的，边缘卷曲着发黄。她赤脚走到窗前，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五月的风带着微凉的触感拂过她的脚踝。

你怎么知道我有绿萝？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看笔记本。我还知道你冰箱里有一盒过期的酸奶，门把手上挂着去年在京都买的雷门平安符，还有——

变态！林夏挂断电话，手指微微发抖。她下意识环顾自己的单身公寓，突然觉得每个角落都可能藏着摄像头。

电话立刻又响了起来。

我不是坏人。那个声音带着笑意，出奇地让人安心，我是你的晨间播报员。

2. 每日一课

第二天六点零七分，电话准时响起。林夏盯着闪烁的屏幕看了三秒才接起来。

今天会下雨，记得带伞。那个声音说，你放在玄关的那把黑色折叠伞伞骨折了一根，用衣柜里那把蓝格子的比较好。

林夏走到玄关检查，果然发现黑伞的骨架有一处不自然的弯曲。她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弄坏了它。

第三天。

你左脚的袜子破了个洞。对方说，就在大脚趾的位置。不过没关系，你衣柜最下层抽屉里有盒新的。

林夏低头看脚上的袜子，果然有个不起眼的小洞。她拉开抽屉，发现一盒未拆封的棉袜，标签上还贴着超市打折的贴纸——她完全不记得买过这个。

第四天。

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榛果拿铁比香草拿铁好喝。声音顿了顿，而且周三的咖啡师小张拉花技术最好。

林夏从一开始的惊恐，渐渐变成了习惯。这个神秘人似乎真的只是在进行某种奇怪的晨间服务，而且他说的事情总是对的。更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个电话，就像期待晨间的一杯温水。

第七天清晨，暴雨如注。电话响起时，林夏正望着窗外发呆。

你今天穿米色风衣吧。那个声音说，和你的棕色公文包很配。

林夏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是你生活里的旁白。声音带着笑意，或者说，是你没注意到的细节。

3. 消失的声音

一个月后的早晨，电话没有响。

林夏盯着手机等到六点三十分，心里莫名空了一块。她反复检查手机信号，甚至重启了两次，但那个号码就像从未存在过。

那天她破天荒地迟到了，因为在地铁站来回走了三趟，总觉得有人在看她。经过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时，她鬼使神差地点了杯榛果拿铁。咖啡师小张笑着问：今天怎么换口味了？拉花是一只完美的心形。

晚上回家，她发现门把手上多了一张便签。素白的纸上写着：

实习期结束，你的生活已经不需要旁白了。

落款画着一个简笔画的闹钟，时针和分针指向六点零七。

4. 新的习惯

现在的林夏养成了新习惯：

每天早上六点零七分准时醒来，给绿萝浇水时会对空气说早上好；买咖啡时会犹豫一下要不要试试新口味；下雨天总要多带一把折叠伞。

有次加班到深夜，同事李雯忍不住问她：你最近变得好细心啊。上周的企划案连客户都没发现的细节你都注意到了。

林夏笑了笑，看向办公室窗台上新添的绿植。阳光透过叶片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某种密码。

只是学会了注意一些以前忽略的东西。

她没说的是，有时候在拥挤的地铁上，或者在超市的货架前，她会突然感觉有人在耳边轻声提醒：盐焗杏仁在第三排货架这班地铁下趟车间隔12分钟。

而当她转头寻找时，只看到熙攘的人群，和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