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眼守则：我在民俗禁区捞尸封神 第370章 抉择时刻

虚无在沸腾，低语在嘶嚎，混合精神屏障的光芒如同垂死者的呼吸，明灭不定。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意志力的进一步瓦解和力量的枯竭。罗兰团长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嗬嗬声，雾隐千藏的身形淡薄得几乎要融入背景的混乱，卡夫拉眼中的浑浊几乎吞噬了最后一丝清明。

而被护在中心的陈渡，意识在无尽的虚弱与躯体的崩坏中浮沉。柳七与张九斤传递来的支撑，如同即将断裂的蛛丝，微弱却顽强地连接着他与现实。正是这最后的连接，让他没有彻底沉沦于那源自神格碎片的、无边无际的痛苦共鸣之中。

他的“目光”——那源自傩瞳本质的、超越肉眼的精神感知——越过了沸腾的混沌，越过了狂怒的意志，死死地锁定在那枚近在咫尺、却又因那层层污染血管与本质差距而显得遥不可及的【神格碎片】上。

湛蓝的光芒在漆黑血管的束缚下急促闪烁，如同一个被扼住喉咙的巨人在做最后的挣扎。那磅礴的神性本源，那慈悲守护的原始权能，此刻却成了维持这片堕落领域、滋生更多污秽的温床。

近在咫尺，遥不可及。

这八个字，如同冰冷的刻刀，凿刻在他近乎停滞的意识里。

就在这极致的静默与喧嚣交织的顶点，一段段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东北林海雪原，黄三爷化作本体巨獾，燃烧着璀璨的仙家本源，如同逆流的金色流星，悍然撞向协会布下的绝杀之局，那一声“小友们，快走！”的咆哮，犹在耳畔……那壮烈牺牲换来的，是他们夺取俗神骸骨、窥见更高层次的可能。

旧金山外围，冰冷的合成音决绝地响起“为了人类延续！”，随即是能量过载的刺耳蜂鸣，“堡垒”那庞大的钢铁之躯在炽烈的白光中熔化、汽化，只为在那毁灭巨掌下，为他们争取到一丝微不足道的生机……那堆沉默的残骸，是他们能站在这里的基石。

还有更多……更多叫不出名字，甚至来不及看清面容的代理人，在数据怨灵潮中湮灭，在规则陷阱里化为枯骨，在畸变阴差的狂潮下被撕碎……他们的血与魂，铺就了这条通往神座之前的荆棘之路。

牺牲，太多的牺牲。

目光回转，是柳七那惨白如纸却写满倔强的脸，是她通过同心蛊分担而来的、那灵魂被撕裂的剧痛，是她那无声却重若千钧的守护。是张九斤那燃尽家底后空洞的百宝囊，是他那因过度消耗而布满血丝却依旧试图保持清明的双眼，是他那倾尽智慧的指引与不离不弃的支撑。

信任，毫无保留的信任。

还有身后，那三位来自不同文明、怀着不同心思，却在此刻将最后的力量、最后的希望都寄托于他身上的“盟友”。

一路走来，从胤都殡仪馆的诡异初现，到拾骨团的成立，穿越一个个九死一生的民俗副本，揭开协会的重重黑幕……他挣扎过，恐惧过，愤怒过，也坚定过。他拥有了力量，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也背负了更多的责任与……羁绊。

他不再是那个只想查明母亲失踪真相的孤独敛容师。

他是陈渡，是拾骨团的陈渡，是身后这些同伴愿意以性命相托的陈渡！

而此刻，他带领着他们，走到了终点，也走到了绝路。

常规的手段？早已用尽。d级拾遗人的捞尸符，c级掌灯使的傩戏面具，b级镇碑者的风水罗盘，乃至刚刚获得、却已随之崩坏的A级诡主开阴门之力……所有这些力量，在这枚被污染的、本质高达S级的神格碎片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它们或许能清理杂兵，或许能撕开外围，但绝无可能净化核心，终结这一切。

“诡主”之力，已是凡人借助外物与自身潜力所能达到的巅峰，却依旧……不够！

远远不够！

想要撼动这扭曲的“神圣”，想要终结这灭世的危机，想要……不辜负所有的牺牲与信任……

需要的是……凌驾于其上的力量！是能够从根本上“否定”这污染，“覆盖”这堕落规则的力量！

需要的是……“规则重写”！

这个词，如同早已埋藏在灵魂深处的种子，在绝境的浇灌下，破土而出，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那源自怀中俗神骸骨碎片的最终启示，那在晋升“诡主”时于信息洪流中惊鸿一瞥的、关于S级“俗神”权能【言灵·国殇】的本质，此刻如同被擦拭去所有尘埃的明镜，无比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意识之中——

以自身意志为支点，以对规则的理解为杠杆，撬动现实，重新定义法则！

然而，那启示中同样冰冷刻骨的代价，也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欲要重写规则，必先身合规则。行使此等权能者，将不可避免地与所驱动的规则深度绑定，直至……失去作为独立个体的“自我”，化为维系新规则的“基石”，一种更崇高、更永恒，却也更加非人的“存在”。

献祭自身，化身规则。

这就是通往S级的唯一路径，也是终结眼前这一切的……唯一方法。

是作为“陈渡”这个个体，带着同伴的牺牲与信任，一起葬送于此，让现实世界随之陪葬？

还是……牺牲“陈渡”的一切，换取那渺茫的、重写规则、净化核心、拯救一切的机会？

没有第三条路。

陈渡那低垂的头，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抬起。

空洞的眉心对着那搏动的神格碎片，被异化纹路覆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他那双几乎被纹路侵蚀殆尽的眼睛深处，那点属于“陈渡”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光芒，却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

他回顾了这一路。

他看清了代价。

他……做出了选择。

目光，最终定格。

抉择的时刻，已然来临。

最终决战的舞台，万物俱寂，唯余那神格的搏动与堕神的狂怒，等待着主角，踏出那最终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