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宋词元曲 第13章 《左传》～左丘明

《左传》的作者

《左传》相传是春秋末年鲁国的左丘明为《春秋》做注解的一部史书。左丘明（约前 502—约前 422），春秋末期鲁国都君庄（今山东省肥城市石横镇东衡鱼村）人。他姓丘，名明，因其父任左史官，故称左丘明。左丘明知识渊博，品德高尚，与孔子同时或者比孔子年龄略长些。他出身的家族世代为史官，曾与孔子一起“乘如周，观书于周史”，依《春秋》着成了《左传》，又作《国语》，被誉为“文宗史圣”“经臣史祖”“百家文字之宗、万世古文之祖”。

然而，关于《左传》的作者也存在一些争议。唐朝的赵匡首先怀疑《左传》不是左丘明所作，但并无依据。此后，叶梦得认为作者为战国时人；郑樵认为是战国时的楚人；朱熹认为是楚左史倚相之后；项安世认为是魏人所作；程端学认为是伪书。不过，这些说法大多缺乏有力的证据支持，当代学者多认为是战国初年左丘明所作。据杨伯峻考证，大约作于公元前 403 至前 386 年之间。

《左传》原文示例

以下是《左传》中的一些经典原文片段：

1. 《曹刿论战》：

?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 “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

?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这篇文章讲述了曹刿在长勺之战中帮助鲁庄公击败齐国的故事，展现了曹刿的军事智慧和战略眼光。

2. 《烛之武退秦师》：

?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泛南。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

? “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此文叙述了烛之武凭借出色的口才，利用秦晋之间的矛盾，成功说服秦伯退兵，使郑国得以转危为安的故事。

3. 《郑伯克段于鄢》：

?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

? “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示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

? “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这篇文章详细记述了郑庄公和共叔段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以及郑庄公对共叔段的策略和态度，反映了春秋时期的政治斗争和家庭伦理问题。

《左传》鉴赏

1. 史学价值：

? 内容丰富详实：《左传》是中国第一部叙事详细的编年体史书，它以近二十万言的规模，全面、系统记载春秋一代大事，广泛涉及周王朝和晋、鲁、楚、郑、齐、卫、宋、吴、秦、越、陈等十多个诸侯国，并且屡见追记西周与商殷、甚至有夏以前时期的史实。其记述范围从公元前 722 年（鲁隐公元年）至公元前 468 年（鲁哀公二十七年），时间跨度长，内容涵盖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等诸多方面，为后世研究先秦历史提供了极其丰富的资料。例如，对于春秋时期各国之间的战争、会盟、政治变革等重大事件都有详细的记载，让后人能够清晰地了解到当时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状况。

? 史料可信度高：《左传》在记事中敢于秉笔直书，不虚美、不隐恶，所记事件与人物具有很高的历史真实性。作者在叙述历史事件时，不回避各国君主的错误和丑行，也不夸大各国的功绩和美德，而是以客观的态度进行记录和评价。这种写实的精神使得《左传》成为研究先秦历史的重要依据，具有很高的史学价值。

2. 文学价值：

? 叙事艺术精湛：

? 情节完整生动：《左传》的叙事富有故事性和情节性，作者善于将历史事件编织成一个个生动的故事，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仿佛置身于当时的历史场景之中。例如《左传》中对战争的描写，不仅详细叙述了战争的起因、经过和结果，还刻画了战争双方的人物形象和心理活动，使战争场面栩栩如生。如城濮之战、邲之战等着名战役，作者通过精彩的叙事，展现了战争的激烈和残酷，以及各国将领的智慧和勇气。

? 叙事结构严谨：《左传》的叙事结构严谨，条理清晰。作者采用编年体的叙事方式，按照时间顺序依次叙述历史事件，使读者能够清晰地了解历史事件的发展脉络。同时，作者在叙事过程中还善于运用伏笔、照应、悬念等手法，增强了故事的吸引力和可读性。例如，在《郑伯克段于鄢》中，作者开篇就交代了郑庄公和共叔段之间的矛盾，为后文的兄弟相残埋下了伏笔；在《烛之武退秦师》中，作者通过设置秦晋两国的矛盾和烛之武的困境，营造了紧张的氛围，使读者对烛之武能否成功退秦师充满了期待。

? 人物形象鲜明：《左传》中塑造了众多鲜明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各具特色，性格鲜明。作者通过对人物的语言、行为、神态等方面的描写，展现了人物的性格特点和内心世界。例如，曹刿的深谋远虑、烛之武的能言善辩、郑庄公的阴险狡诈、晋文公的雄才大略等，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人物形象不仅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也为后世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塑造提供了借鉴。

? 语言简洁优美：《左传》的语言简洁优美，富有表现力。作者善于运用简洁的语言表达深刻的思想和丰富的情感，使文章具有很高的文学性。例如，“多行不义必自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名言警句，至今仍被人们广泛引用。同时，作者在描写人物和场景时，还善于运用比喻、夸张、对偶等修辞手法，增强了文章的艺术感染力。

3. 思想价值：

? 民本思想：《左传》中体现了一定的民本思想，作者认为君主应该以民为本，关注民生，才能得到人民的支持和拥护。例如，在《曹刿论战》中，曹刿认为“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是可以一战的重要条件，强调了君主对人民的公正和关怀对于国家的重要性。这种民本思想在当时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对后世的政治思想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 道德观念：《左传》强调了道德观念的重要性，作者认为人们应该遵守道德规范，尊重礼仪制度，才能维护社会的秩序和稳定。例如，在《左传》中，作者对一些违背道德和礼仪的行为进行了批判和谴责，对一些遵守道德和礼仪的行为进行了赞扬和肯定。这种道德观念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 政治智慧：《左传》中蕴含了丰富的政治智慧，作者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总结，提出了一些关于政治治理的观点和方法。例如，作者认为君主应该善于用人，听取不同的意见，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同时，君主还应该注重自身的修养，提高自己的道德水平，才能赢得人民的尊重和信任。这些政治智慧对于后世的政治家和统治者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总之，《左传》是一部具有重要史学价值、文学价值和思想价值的经典着作，它对中国古代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