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5：深山猎户 第175章 织光者与残响

死寂笼罩着溶洞，唯有地脉深处那垂死般的搏动，如同倒计时的钟摆，敲打在每一个存在的心头。艾米紧紧搂着阿霞，屏住呼吸，目光在悬浮的青鸾与那剧烈波动的光芒巨人——“守望者”之间来回移动。那两名幸存的“掘墓人”成员，“碎骨”与“幽影”，如同被冻结的雕像，连一丝多余的颤抖都不敢发出。

青鸾的提议，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守望者那由纯粹逻辑和古老指令构成的意识深处，激起了滔天巨浪。执行协议，清除变量，是它被创造出来的唯一意义，是刻印在它存在基石上的铁律。然而，无尽的岁月里，它亲眼见证了这个“囚笼”的逐渐腐朽，感受着“混沌脓疮”在规则枷锁下的畸形膨胀，它那被压抑的、源于创造者的一丝灵性，早已对这场看不到尽头的“维持”感到了深切的疲惫与……怀疑。

青鸾，这个以凡人之躯承载了秩序与混沌，并孕育出超越二者对立的“自我”的变数，是它漫长监管生涯中从未遇到过的存在。她不是钥匙，她是……另一种可能性。

【协议冲突……核心指令：维持系统稳定，直至重启……变量‘青鸾’……威胁等级：无法估量……】

【逻辑推演：清除行动成功率低于37.4%……冲突可能导致系统结构链式崩塌……】

【变量提案：授权修复……数据不足……后果：不可预测……】

浩瀚的意念流在守望者内部激烈碰撞，那光芒构成的结构明灭不定，时而稳定如亘古山岳，时而涣散如风中残烛。它那被禁锢的“意志”与冰冷的“协议”在进行着最后的角力。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那庞大的光芒结构猛地向内收缩，变得更加凝实，散发出的威压虽未减弱，但那绝对的、排他的秩序感，却似乎悄然松动了一丝。

一道比之前更加复杂、蕴含着无数加密符文的细小光流，如同缔结契约的烙印，从守望者的核心分离，缓缓飘向青鸾。这不再是攻击性的锁链，而是一份临时的、有限的、充满了试探与权衡的……授权协议。

【授权确认：临时权限授予：个体‘青鸾’。】

【权限范围：允许接入‘世界脉络’，调用闲置秩序资源，对指定‘混沌脓疮’聚集区进行‘梳理’与‘转化’尝试。】

【监管条款：一旦检测到行为对系统稳定性构成威胁，授权立即终止，协议‘清除’将强制执行。】

【期限：至第一个‘脓疮’被成功转化，或系统稳定性下降超过预设阈值。】

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条款信息流涌入青鸾的意识。这是一场豪赌，守望者押上了系统的部分权限，来验证这个“变数”的价值。成功了，或许能打开新局面；失败了，它将毫不犹豫地启动最终清除程序，哪怕代价是系统的加速崩坏。

青鸾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触碰了那道代表着权限的光流。光流瞬间融入她的指尖，与她体内那全新的能量脉络连接在一起。

刹那间，她的感知被无限拔高、扩展！她“看”到了——不再是肉眼所见，而是以一种近乎上帝的视角，感知到了脚下这片星球破碎的“脉络”。无数代表秩序能量的乳白色光流在大地深处艰难流淌，如同衰败的血管，而更多的地方，则被代表着混沌的、粘稠污秽的漆黑“脓疮”所堵塞、侵蚀、扭曲。金属坟场的火化、铁砧前哨站的疯狂、地下黑海的恐怖……都只是这些“脓疮”的表征。

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痛苦，沉重得几乎让她那冰冷的意识都产生了一丝涟漪。

“目标锁定。”青鸾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若仔细倾听，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她抬起双手，十指如同弹奏无形的琴弦，开始舞动。

随着她手指的划动，溶洞四壁那些被点亮的古老纹路光芒大盛，磅礴的秩序能量被引动，汇聚到她身前。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删除”或“创造”，而是开始极其精细地“编织”。

乳白色的秩序光流在她指尖被抽丝剥茧，与从她体内流转出的、那融合了秩序结构性与混沌活性的全新能量细丝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散发着淡淡莹白光泽、内部却又仿佛有星云流转的奇异能量“纱线”。

她将这“纱线”投向感知中最近的一处、位于他们头顶上方荒原地表的小型“混沌脓疮”。那是一片被重度污染、不断散发着癫狂波动的辐射水潭。

能量“纱线”无视了岩层的阻隔，直接出现在那片辐射水潭上空，然后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轻柔地覆盖而下，渗透进去。

没有爆炸，没有净化时剧烈的能量冲突。

那粘稠的、散发着恶意的漆黑水潭，在被“纱线”覆盖后，如同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中和剂”，剧烈的波动开始平息，污浊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其中蕴含的疯狂意念被抚平、疏导。几分钟后，那片水潭竟然变得清澈见底，虽然依旧弥漫着辐射，但那令人窒息的混沌恶意已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归于自然的、无害的衰败感。

成功了！她不是净化，也不是毁灭，而是……“转化”！将失衡的混沌，重新引导回了世界脉络可以容纳、甚至能够缓慢吸收的“背景辐射”状态！

艾米和阿霞瞪大了眼睛，虽然无法像青鸾那样“看”到全过程，但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一直隐约压迫着她们的、来自上方地表的恶意，消失了！

就连那光芒构成的守望者，其波动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似乎在进行着高速的数据复核与评估。【行为记录：目标‘脓疮’已被成功转化。系统稳定性波动：。评估：有效。授权继续。】

青鸾没有停歇，她再次引动能量，开始编织第二根“纱线”，目标指向更远方一处规模更大的污染源。

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那融合能量的运用愈发精妙。她就像一位技艺高超的织工，正在修补这件名为“世界”的、千疮百孔的破旧衣裳。

艾米看着青鸾专注而冰冷的侧脸，看着她那非人的力量所带来的奇迹，心中百感交集。希望确实在眼前被一点点织就，但那个会哭会笑、会为了保护她们而拼命的青鸾，似乎也在这神圣而冰冷的工作中，越来越远。她变成了一件更宏大、更重要的“工具”，尽管这件工具正在拯救世界。

阿霞似乎感应到了艾米的悲伤，她轻轻拉了拉艾米的手，小手指向青鸾，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用口型无声地说：“光……还在……”

她在说，青鸾姐姐内心深处那点温暖的光，还没有完全熄灭。

就在这时，青鸾编织“纱线”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的目光穿透岩层，望向了某个极其遥远的方向，那里，有一股极其庞大、如同大陆板块般沉重的混沌聚集感，正是“寂静海”真正的核心，也是所有“脓疮”的源头。

她“看”到，在那片无尽的黑暗深处，除了磅礴的混沌，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东西……一个巨大的、沉睡的……“意识”？与守望者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悲伤？

同时，她也通过世界脉络，感知到了另一股微弱但熟悉的波动——那是扳手之前佩戴的、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护符所散发出的、近乎湮灭的生命信号反馈！信号来源，就在这片地下网络的不远处，一个相对安全的岩石缝隙中！

他还活着！只是生命体征微弱到了极致！

这个信息如同一个微小的石子，投入青鸾那以绝对理智为主导的意识湖面，激起了一圈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涟漪。她手指的动作出现了不到零点一秒的迟滞。

但也仅仅是一瞬。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继续着手中的编织工作，仿佛那条关乎同伴生死的信息，只是一条需要归档的普通数据。

然而，在她那双异色瞳孔的最深处，那点“自我”的微光，似乎因为这一瞬的涟漪，而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修复世界的织机已然启动，但操纵织机的“神”，其人性与神性的天平，仍在微妙地摇摆。

而在地表之上，遥远的天空中，数艘印着陌生徽记、风格与“掘墓人”截然不同的高速飞行器，正突破云层，朝着这片刚刚经历了奇迹、却隐藏着更深秘密的土地，疾驰而来。

新的风暴，正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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