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5：深山猎户 第106章 地下潜行者

短暂的死寂。

只有幽绿磷光在水面污血的扩散中摇曳，映照着平台上两张惊疑不定的脸，以及阴影中那个沉默持弩的身影。

跟，还是不跟？

在这个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死亡陷阱的紫月废都，一个陌生人的邀请，其危险性不亚于面对那头刚刚被射杀的腐涎鳗。但对方刚刚救了他们，并且展现出了在这恐怖地下世界生存的能力和精准的猎杀技巧。

更重要的是，他们别无选择。疤面的净化圆盘已毁，扳手命悬一线，李子豪的量天尺只能提供模糊的预警。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下一头怪物的点心。

疤面眼神凶狠地与那独目镜后的目光对峙了一瞬，似乎在衡量对方的威胁程度。最终，他啐了一口带锈的唾沫，低吼道：“妈的，跟上！看看这藏头露尾的家伙想搞什么鬼！”他重新架起昏迷的扳手。

李子豪点了点头，紧握量天尺，警惕地走在疤面侧翼。尺身的嗡鸣在神秘弩手出现后并未变得更加急促，但也未平息，保持着一种中立的、持续的警惕状态。

那弩手见他们跟上，不再停留，转身便没入了平台另一侧的黑暗之中。他的动作极其轻盈迅捷，脚步落在覆盖着锈尘的平台上几乎无声，仿佛一个真正的幽灵。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平台并非无限延伸，很快连接到了一个更加宽阔的、如同地下码头或枢纽的区域。这里停靠着几艘早已锈蚀成一堆废铁、形状怪异的船只残骸。空气中那股锈蚀和**的气味更加浓重，还混合着一丝……微弱的、类似机油和臭氧的味道。

弩手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他带着三人在巨大的金属构件和废弃设备之间灵活穿行，时而爬上锈蚀的楼梯，时而钻过低矮的管道空隙。他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偶尔会停下来，举起金属弩，警惕地倾听片刻，或者用他那独特的独目镜扫视某个黑暗的角落，确认安全后才继续前进。

李子豪注意到，这个地下世界并非完全死寂。除了远处永恒的滴水声，他们偶尔能听到某种大型机械在深处运转的低沉嗡鸣，以及从某些通风管道中传来的、如同呜咽般的风声。墙壁上那些发光的幽绿苔藓，在某些区域会变得异常茂盛，甚至形成类似“通道”或“路标”的图案。

这个弩手，似乎就是依靠这些细微的线索和自身惊人的直觉在导航。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圆形气密门前。门扉边缘有着厚重的橡胶密封圈，但早已老化开裂。门上喷涂着一个模糊的、被铁锈覆盖的徽记，依稀能看出是某种齿轮与麦穗的组合。

弩手停下脚步，他没有去推那扇看起来沉重无比的门，而是走到门旁墙壁一个不起眼的、被苔藓半覆盖的控制面板前。他熟练地扒开苔藓，露出下面几个古老的按钮和一个钥匙孔。他没有用钥匙，而是从腰间一个小皮囊里掏出一把细小的、形状古怪的工具，插入钥匙孔，耳朵贴近面板，极其专注地拨弄着。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和泄压的“嗤”响，那扇巨大的圆形气密门，竟然缓缓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干燥、带着尘埃和淡淡机油味的空气，从门内涌出，与外面潮湿**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弩手率先侧身钻了进去，然后示意他们跟上。

疤面和李子豪对视一眼，不再犹豫，依次钻入门内。

门后的景象，让他们再次愣住。

这里不再是锈蚀、潮湿、布满发光苔藓的废弃空间，而是一个相对干净、整齐的……小型避难所或者前哨站？

房间不大，约四五十平米，头顶是稳定的、散发着白光的条形灯带，墙壁是灰白色的合金板，虽然布满划痕但还算完整。房间一角摆放着几张简陋的金属床铺和椅子，另一角则是一个堆满了各种工具、零件和电子废料的工作台，工作台上亮着几盏小灯，屏幕上跳动着一些看不懂的数据波形。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嗡声，维持着这里的洁净。

这里，有着明显的人类活动痕迹，以及一种与外面废都截然不同的、脆弱的“文明”气息。

弩手反手将气密门重新关上，锁死，然后才摘下了脸上那个锈迹斑斑的呼吸面罩。

露出一张饱经风霜、但眼神异常锐利清澈的脸庞。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脸颊消瘦，下巴线条坚硬，短发如同钢针般竖起。他的目光扫过震惊的疤面和李子豪，最后落在昏迷的扳手身上。

“把他放床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干练。

疤面依言将扳手放在一张空床上。

弩手走到工作台前，快速调配着一些药剂，动作娴熟。他拿出一个注射器，吸入一种淡蓝色的液体，走到扳手床边，检查了他腿上的伤口和蔓延的灰紫色。

“‘织网者’哨兵的神经毒素，混合了菌林的低频污染。”他冷静地判断，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注射器扎进扳手的大腿根部，缓缓推入蓝色液体。“这能暂时中和毒素，延缓污染，但能不能醒，看他的运气。”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重新看向疤面和李子豪，目光最后定格在李子豪腰间那柄毫不起眼的量天尺上，眼神微微一闪。

“你们运气不错，遇到了我。”他开口，语气平淡，“也运气很差，闯进了‘织网者’的活跃区。”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疤面直接问道，手依然按在背后的金属管上。

“你们可以叫我‘老猫’。”弩手——老猫，走到工作台旁，拿起一个水壶，给自己灌了几口水，“这里是‘第七号维护前哨’，大崩塌之前的遗物。我是这里的……看守者，或者说，最后的住户。”

他看向李子豪：“你那把尺子，不是凡物。它让你们在菌林的低语和织网者的感知下，多撑了一会儿。”

李子豪心中一动，对方认识量天尺？或者至少，感知到了它的不凡。

“你知道这尺子？”李子豪试探着问。

老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不是‘公司’的人，也不像普通的废土流民。从上面的‘焦土试验场’掉下来的？”

焦土试验场！他果然知道！

疤面和李子豪眼神同时一凛。

“你知道‘焦土试验场’？”疤面逼问。

老猫嘴角扯出一丝没什么笑意的弧度：“当然知道。因为这里，在古老的档案里，被称为‘第七号生态净化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焦土试验场’的一部分，而且是……核心控制区之一。”

他指了指头顶：“你们在上面看到的紫色天空，那双月亮，还有那些菌林和怪物……都不过是这个庞大净化系统失控后，泄漏出的‘副产品’和‘污染物’。”

“而你们，”老猫的目光变得深邃，“尤其是你，”他看向李子豪，“带着‘钥匙’闯入这里的外来者，要么是这绝望循环中新的变量……”

“……要么，就是加速一切彻底崩坏的……最后一块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