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5：深山猎户 第89章 流沙彼岸

意识并非回归，而是被强行从一片混沌的浆糊中打捞出来。剧痛是第一个清晰的信号，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扎遍全身，尤其是灵魂层面，仿佛被那最后的黑暗冲击波和失控的空间乱流永久地烙下了残缺的印记。

李子豪猛地睁开眼，随即被刺目的阳光灼得立刻闭上。干燥、灼热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带来粗粝的触感。他发现自己半埋在温热的沙土中，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

他挣扎着，用手扒开身上的沙土，艰难地坐起身。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在烈日下蒸腾着扭曲热浪的金黄色沙漠。天空是刺眼的蔚蓝，没有一丝云彩。远处，有一些风化严重的、如同巨兽骸骨般的岩石山丘零星分布。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沙土气息和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被阳光暴晒后的怪异味道。

这里……绝对不是“阿特拉斯”实验室，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他还活着。但墨影和青鸾呢？

他强忍着剧痛，环顾四周。除了无尽的沙丘，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以及身边随着他一起被抛出来的、那截已经彻底扭曲变形、如同焦炭般的控制台碎片，还有……几步之外，沙地上那一道巨大的、如同被犁过般的拖痕，一直延伸到一座沙丘后面——那是那只一同被卷入的巨型畸变体留下的痕迹！它也在这里！

它可能还活着！

这个念头让李子豪瞬间绷紧了神经。他尝试调动体内的地脉之气，却发现气息如同干涸的河床，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并且在经脉中运行时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滞涩和刺痛，仿佛留下了永久性的暗伤。“量天尺”静静躺在他手边，尺身黯淡无光，那些古老的符文也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

他重伤，力量几乎枯竭，武器失效，同伴失散，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恐怖怪物可能潜伏在附近。

绝境，似乎只是换了一个场景。

他必须尽快找到墨影和青鸾，并且确定那只畸变体的状况。

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走到那拖痕旁。痕迹很深，说明那怪物体积和重量惊人，但拖痕边缘的沙土有些凌乱，似乎它在这里挣扎过。他顺着拖痕，小心翼翼地爬上那座沙丘。

沙丘后方，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只巨型畸变体，就瘫倒在沙谷之中。它那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空间乱流切割出的恐怖伤口，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液浸透了身下的大片沙地，散发出浓郁的腥臭。它的一只前爪和半截尾巴不翼而飞，背部的骨甲大面积碎裂，露出下面蠕动的、布满肉瘤的组织。它似乎陷入了濒死的昏迷，只有腹部还在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但它还没死！

李子豪心中一凛。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杀死这怪物，连靠近都极其危险。必须趁它昏迷，尽快离开！

他立刻将目光投向更远处，试图寻找墨影和青鸾的踪迹。沙漠广阔，沙丘连绵，视线受阻，想要找到两个失散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尝试呼喊，但干裂的喉咙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声音在空旷的沙漠中显得微不足道。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怀那个同样饱经摧残、屏幕早已碎裂的加密通讯器，突然……极其微弱地振动了一下！

不是警报，也不是信息，而是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能量感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地方，与它产生了共鸣？

是秦侠？！她终于联系上了？还是……这陌生的环境里，有其他东西在发出信号？

他立刻掏出通讯器，屏幕依旧漆黑，但握在手中，那微弱的、指向性的振动感却清晰可辨！振动的源头，指向了……沙漠的东南方向！

有希望！

他不再犹豫，深深看了一眼沙谷中那濒死的巨型畸变体，记住它的位置，然后转身，朝着通讯器感应的方向，踉跄着开始了在沙漠中的跋涉。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沙地松软，难以借力，阳光毒辣，迅速蒸发着他体内本就匮乏的水分。伤势和干渴如同两条毒蛇，不断噬咬着他的意志。他只能依靠那微弱的感应，如同沙漠中的迷途者依靠北极星，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半天，他的意识开始因脱水和疲惫而模糊。视线中的沙丘开始扭曲、晃动，耳边仿佛出现了幻听，有流水声，也有……某种低沉的、如同引擎轰鸣的声音？

他甩了甩头，以为是幻觉。但那引擎声却越来越清晰，并且……是从他前进的方向传来的！

他强打精神，爬上眼前一座较高的沙丘，伏在沙脊后，小心地探出头望去。

只见在远处一片相对平坦的戈壁滩上，赫然出现了三辆造型粗犷、覆盖着厚厚沙尘、如同钢铁巨兽般的改装越野车！车辆停在那里，车旁站着七八个穿着土黄色沙漠作战服、戴着防风镜和头巾、手持各种改装枪械的人影！他们似乎正在检查车辆，或者是在……搜寻着什么？

这些人是谁？！看装备和车辆，绝非善类！是沙漠中的匪徒？还是……“公司”派来搜寻他们的队伍？！或者是这片陌生地域的土着势力？

李子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这副状态，遇到任何武装力量都凶多吉少。

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那些人的动作看起来训练有素，彼此之间用手势交流，戒备森严。他们的越野车上，喷涂着一个模糊的、似乎是交叉的扳手与齿轮构成的标志，并非“公司”的徽记。

就在他思考如何绕开这些人时，他手中的通讯器，那微弱的振动，突然加强了！并且明确地指向了……那几辆越野车所在的方向！

难道……墨影或者青鸾，在他们手里？！还是说，秦侠的信号，来自于他们？

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他必须靠近侦查，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以及通讯器感应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滑下沙丘，借助着沙丘和岩石的掩护，如同沙漠中的蜥蜴，一点点地向着车队的方向匍匐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能更清楚地看到那些人的装扮和车辆细节。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有些甚至是能量武器，但看起来保养状态一般。车辆经过重度改装，加装了厚重的钢板、额外的油箱和奇怪的天线装置，充满了废土朋克的风格。

突然，其中一辆车的车门被推开，一个身形高大、穿着同样土黄色作战服、但没有戴头巾、露出一头杂乱金发和饱经风霜脸庞的男人跳了下来。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划过左眼直到下巴，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凶狠。他似乎是这支队伍的头领。

他走到车头前，对着一个正在检修引擎的手下粗声粗气地喊道：“‘扳手’，搞定了没有？这鬼地方的辐射尘对老家伙的电路可不友好！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到‘锈蚀镇’！”

“快了，头儿！”那个被称为“扳手”的手下头也不抬地回道，“只是个小毛病。不过头儿，探测器刚才好像又捕捉到那个微弱的信号了，就在这附近，时断时续的，很奇怪……”

信号？探测器？

李子豪心中一动。他们也在搜寻信号？和他们通讯器感应到的是同一个吗？

就在这时，那个金发疤脸头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双锐利的、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如同实质般扫过李子豪藏身的这片沙丘区域！

“有老鼠。”他嘴角咧开一个冷酷的笑容，缓缓举起了手中那把改装过的大口径步枪，“搜一下那边。”

糟了！被发现了！

李子豪头皮一麻，立刻想要后退，但已经晚了！

两名手持冲锋枪的队员立刻如同猎豹般冲出，呈包抄之势，向着他的藏身之处快速逼近！

前有不明武装队伍，后有未知的荒漠和可能苏醒的畸变体。

刚刚脱离空间乱流的他，再次陷入了新的、更加直接的生存危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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