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飞机穿透云层,在晨曦微露中降落在一个陌生的、地处南方的沿海小型私人机场。湿润而略带咸腥的海风透过尚未完全打开的舱门涌入,带着与北方干燥冷冽截然不同的气息。
没有过多的停留,一辆早已等候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行到舷梯旁。司机依旧是沉默的,动作精准而高效,将他们的少量行李装入后备箱。整个过程如同经过精密计算的流水线,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
苏韫莬坐进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机场很小,周围是茂盛的热带植物,远处是隐约的蔚蓝海平面。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安静、缓慢,与帝都那种时刻紧绷的、充满权力和**的气息完全不同。
车子没有进入繁华的市区,而是沿着海岸公路行驶,最终拐进一个戒备森严、绿树成荫的临海社区。社区入口有穿着制服、气质精干的保安严密值守,核查了司机的证件和车内人员后才予以放行。里面是一栋栋彼此间隔很远的独栋别墅,设计低调而奢华,私密性极好。
他们最终在其中一栋灰白色调的现代风格别墅前停下。
“各位先生,到了。”司机首次开口,声音平淡无波,“生活用品已备齐,如有特殊需要,可用别墅内线电话联系物业。非请勿出社区范围。”
说完,他帮他们取下行李,便驾车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五人站在别墅门前,面面相觑。阳光透过高大的棕榈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海风轻柔,鸟鸣清脆,环境优美得如同度假胜地,却透着一股被无形之手安排好的、令人不安的宁静。
“先进去吧。”顾言澈率先推开虚掩的别墅大门。
内部装修是极简风格,色调以米白和浅灰为主,家具设施一应俱全,且都是顶级品牌,干净整洁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像是刚刚精心打理过的样板间,缺少了“家”的温度。
凌曜第一时间检查了各个房间和电子设备。“没有明显的监控探头,网络是独立的,但肯定在某种监管之下。通讯设备……只有一部只能拨打内部号码的座机。”
萧驰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啧了一声:“这地方,像个高级监狱。风景倒是不错。”
叶曦沐则显得有些雀跃,他跑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私人沙滩和蔚蓝大海,眼睛亮晶晶的:“这里好漂亮啊!韫韫哥,你看!是海!”
苏韫莬站在客厅中央,环顾着这个陌生而舒适的环境,心情复杂。这里没有冰冷的锁链,没有强制的药物,没有秦铮无处不在的压迫感。有的只是看似无微不至的物质保障和这片被圈起来的、美丽的牢笼。
“秦老爷子这是把我们‘圈养’起来了。”顾言澈一语道破,“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隔绝外界联系,确保我们不会出去‘惹麻烦’,同时也避免秦铮再次找到我们。一举多得。”
“那我们……就这么待着?”萧驰有些不甘心地问。
“暂时只能如此。”顾言澈走到苏韫莬面前,目光平静,“韫莬哥,对你来说,这或许是个难得的喘息机会。你需要时间恢复,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苏韫莬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几个月如同噩梦般的经历,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和情感,也需要时间来思考……未来。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别墅里的生活规律而平静。周到的物业服务会定时送来新鲜食材和日用品,却从不与他们多做交流。顾言澈开始利用这难得的“闲暇”处理一些他律所积压的远程工作。萧驰每天会在社区的私人健身房消耗掉过剩的精力,或者沿着沙滩跑步。凌曜则沉迷于研究这个独立网络的边界和漏洞,试图找到与外界安全联系的可能。叶曦沐似乎最能适应这种生活,他热衷于研究美食,变着花样给大家做饭,或者拉着苏韫莬在沙滩上散步,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圈内八卦,试图驱散他眉宇间的阴郁。
苏韫莬大部分时间很安静。他会在阳光房的躺椅上看书,一坐就是一下午,但书页往往许久不曾翻动。他会在清晨和黄昏沿着沙滩独自漫步,听着潮起潮落,眼神空茫。他开始在叶曦沐的鼓励下,尝试用别墅里找到的画具和纸笔涂抹一些东西,线条杂乱,色彩灰暗,像是内心混乱世界的投射。
他睡得依然不好,噩梦缠身,时常在深夜惊醒,冷汗涔涔。但至少,他不再需要依靠药物入眠。身体的伤痕在逐渐愈合,手臂上的青紫褪去,只留下淡淡的印记。但心里的创伤,却像海面下的礁石,看似平静,实则坚硬而冰冷。
他偶尔会想起秦铮。那个名字,那个人,依然能让他心底泛起寒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战栗。他不知道秦老爷子用了什么方法让秦铮“暂息”,但他很清楚,以秦铮的性格,这种“暂息”绝不可能是永久。那种偏执的占有欲,不会轻易消失,只会像休眠的火山,积蓄着下一次更猛烈喷发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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