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彻底驱散了夜色,将冰冷的光线毫无保留地投射进这间过度宽敞、也过度寂静的房间。苏韫莬站在窗前,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生命的迹象。窗外,被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庭院,以及更远处如同模型般规整的城市天际线,构成了一幅被完美框住的、缺乏温度的风景画。
他的内心,却与这外表的平静截然相反。
凌曜冒险传来的信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那份关于“火种意志”的推测,更像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割开了他一直以来的受害者心态,另一方面,也将更沉重的责任与未知压在了他的肩上。
如果他真的拥有某种潜在的“指向性意志”,如果他与弟弟们之间的情感纠葛并非单向的“影响”而是双向的“塑造”与“选择”……那么,他过去三十四年的人生,他所有的付出、牺牲、乃至痛苦,其意义又该如何重新定义?
而未来,他又该如何运用这份可能存在的“意志”?
“叩叩。”
轻而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苏韫莬翻腾的思绪。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进。”
门被推开,是那名表情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管家。他推着一辆精致的餐车,上面摆放着显然是精心准备的早餐,中西合璧,色香味俱全,摆盘如同艺术品。
“苏先生,您的早餐。”管家将餐车停在房间中央的小圆桌旁,动作标准得如同经过丈量,“秦先生吩咐,请您务必用餐。如果您有任何特殊口味需求,请随时告知。”
苏韫莬依旧看着窗外,没有动。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顿饭,这是秦铮规则的延伸,是他“管理与开发”计划的一部分——确保“资产”保持良好的生理状态。
“放着吧。”他声音平淡。
管家没有多言,微微躬身,便无声地退了出去,再次留下满室的寂静。
苏韫莬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精致的食物,却没有丝毫食欲。他走到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笔记本电脑外壳。凌曜留下的后门,那个需要童年游戏密码才能访问的虚拟空间,像一个隐藏在深渊旁的秘密小径,诱惑着他,也警示着他。
使用它,意味着风险,意味着可能被秦铮无孔不入的监控系统察觉。
但不使用它,他就如同被困在蛛网中心的飞虫,只能被动等待命运的审判。
他需要信息,需要外界的联系,需要……确认凌曜所说的“准备的东西”是什么。那可能是他打破僵局的关键。
他坐了下来,却没有立刻打开电脑。他需要等待一个更安全的时机。秦铮的监控不可能仅仅停留在网络层面,这个房间本身,或许也布满了看不见的眼睛和耳朵。
他拿起管家送来的一份今日报纸——纸质媒体,或许是这座信息堡垒里相对不那么容易被实时监控的载体。报纸的头版充斥着与他无关的财经新闻和国际局势,字里行间透出的也是一种远距离的、冰冷的世界运行逻辑。
他强迫自己阅读,试图从这些无关的信息中平复心绪,也借此观察。他留意到送来的水果非常新鲜,甚至带着水珠,显然是今早刚空运抵达。饮用水是某个罕见的北欧品牌。一切细节都在无声地彰显着秦铮所能调动的资源和他对“所有物”的极致要求。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用完早餐(他勉强吃了几口),管家再次无声地出现,收走了餐车。随后,又有人送来了全新的、材质高级的换洗衣物,以及一些据说有助于放松的熏香和音乐播放列表。
苏韫莬一一接受,如同一个配合的病人。他甚至在管家的建议下,去房间里配备的、设施顶尖的健身房稍微活动了一下。他表现得顺从,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现状。
他知道,在这场静默的博弈中,他必须比秦铮更有耐心。
午后,他以需要休息为由,回到了卧室,并示意不希望被打扰。他拉上了部分窗帘,让房间陷入一种适宜睡眠的昏暗。然后,他躺在那张巨大而舒适的床上,闭上了眼睛。
但他并没有睡。他的耳朵捕捉着外面的任何细微声响,感知着这栋建筑内无形的流动。他需要确认,在“休息”这段时间,监控的强度是否会有所变化。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周围依旧一片死寂。只有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行声,如同这栋建筑的呼吸。
就是现在。
苏韫莬悄无声息地起身,没有开灯。他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亮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眼。他没有连接网络,而是直接调出了本地的一个文本编辑器——这是最不容易引起后台监控注意的操作。
他回忆着凌曜所说的那个童年游戏的通关密码。那是一个简单的横版过关游戏,他陪着当时还小的凌曜玩了无数次,直到凌曜能闭着眼睛通关。密码是他们两人名字的拼音首字母,加上凌曜第一次独立通关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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