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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吴亿刚推开云栖阁的大门，就看见阿七已经蹲在门前的石阶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正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的蚂蚁。一见吴亿出来，少年立刻蹦了起来，草茎一吐，脸上堆满笑容。
“前辈早！小的寅时就来了，怕耽误您的事儿！”
吴亿看了看天色，东方才刚泛起鱼肚白。这小子倒是勤快，看来那几块灵石没白花。
“走吧，带我去百川汇最值得看的地方。”吴亿说着，随手抛给阿七两块灵石，“今日若让我满意，另有赏赐。”
阿七手忙脚乱地接住灵石，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好嘞！前辈这边请！今儿个带您去个好地方，保管开眼界！”
两人穿过清晨薄雾笼罩的街道，阿七边走边介绍：“百川汇期间，天威城最热闹的有三处：一是主街的‘万宝展’，各州商会都会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亮亮相；二是城南的‘演法台’，每天都有各派修士切磋斗法；三嘛...”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是城西黑市的‘鬼拍门’，专门拍卖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吴亿略一沉吟：“先去万宝展看看。”
“得令！”阿七一溜小跑在前引路，“前辈明智！万宝展辰时开市，这会儿去正好赶上头一波！”
随着天色渐亮，街道上的人流逐渐密集。等他们来到主街时，整条宽阔的街道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展场。两侧临时搭建的展台鳞次栉比，每个展台前都围满了修士，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前辈您看！”阿七兴奋地指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展台，“那是南离州金霞派的展位，专售各种珍稀飞剑！去年他们展出一柄‘赤霞’，据说能引动九天雷火，最后拍出了六千上品灵石的天价！”
吴亿顺着望去，只见那展台上陈列着十余柄造型各异的飞剑，每一柄都散发着惊人的灵压。
“让开让开！玄冰谷的车驾到了！”
一阵骚动从街尾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只见八名身着蓝袍的修士御驶着一艘冰晶般的长舟缓缓而来，长舟散发着森然寒气。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一层薄霜。
“是北境玄冰谷的人！”阿七踮起脚尖，“他们每届百川汇都会来，主要收购火属性灵材，据说用来中和他们功法里的寒毒。”
吴亿目光微闪。玄冰谷...若能搭上关系...
正思索间，阿七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前辈快看那边！穿黑袍的那群人！”
吴亿转头，只见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七八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静静站立。他们不设展台，也不与人交谈，只是沉默地观察着来往人群。最引人注目的是为首那人——黑袍下露出一双惨白的手，十指戴着造型诡异的骨戒。
“是阴魂宗的人！”阿七声音压得更低，“他们从不公开交易，只找特定目标私下接触。据说专门收购...活人魂魄。”
吴亿心头一凛。昨日在幻音阁就见识过阴魂宗修士的手段，没想到今日又遇上了。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不想引起对方注意。
“前辈，咱们去那边看看！”阿七似乎也察觉到危险，连忙引着吴亿往反方向走，“中州天工门的展台就在前面，他们的机关傀儡可是一绝！”
天工门的展台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展台上，几个栩栩如生的机关人偶正在表演——有的手持长剑演练精妙剑招，有的十指翻飞弹奏古琴，甚至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偶，正在给观众表演茶道。
“这些傀儡最便宜的也要五百中品灵石。”阿七咂舌道，“不过确实好用，据说能执行主人大部分指令，甚至还能自主修炼进阶！”
吴亿看得入神。这些傀儡的精密程度远超想象，关节转动灵活如真人，眼中还有灵光闪动，显然内置了某种灵智核心。
“让一让！让一让！”
一阵骚动从后方传来。人群再次分开，只见四名壮汉抬着一顶奢华软轿大步而来。轿帘掀起，露出一张倨傲的年轻面孔——约莫二十出头，锦衣华服，腰间挂满玉佩，手中把玩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珠子。
“是聚宝阁的少东家！”阿七小声道，“这位爷可是出了名的纨绔，但家底厚实，每次来都能掀起竞价狂潮。”
果然，那青年一下轿，立刻有天工门的长老迎上前，满脸堆笑：“少阁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看这批新制的‘灵舞姬’可还入眼？”
青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展台，突然目光停留在那个表演茶道的小人偶上：“这个有点意思，多少钱？”
“少阁主好眼力！这是最新研制的‘茶道童子’，内置三十二道茶艺程序，能辨识上千种灵茶...”
“废话少说，多少钱？”青年不耐烦地打断。
“八百...八百中品灵石。”
青年嗤笑一声，随手抛出一袋灵石：“一千，我要了。”
全场哗然。那天工门长老手忙脚乱地接住灵石袋，脸上笑开了花：“多谢少阁主厚赐！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吴亿冷眼旁观。这聚宝阁少东家行事张扬，但一掷千金的做派背后，恐怕另有深意——如此公开抬价，既彰显了财力，又能刺激其他买家争相效仿，最终推高所有展品价格。好一招阳谋。
“前辈，咱们去别处看看吧？”阿七见吴亿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吴亿点点头，正要离开，突然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他猛地回头，正好对上阴魂宗那群黑袍人中为首者的视线——那是一双没有眼白、完全漆黑的眼睛，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仅仅对视一瞬，吴亿就感到神魂一阵刺痛，连忙运转混沌云气护住灵台。那黑袍人似乎也有些意外，微微颔首，随即移开目光，带着手下悄然离去。
“前辈？您怎么了？”阿七察觉到异样，关切地问道。
“没事。”吴亿摇摇头，“走吧，去演法台看看。”
两人离开万宝展，向南而行。穿过几条街巷后，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出现在眼前，中央是一座高出地面丈余的石台，四周阶梯状的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观众。
“来得正好！”阿七兴奋道，“每日辰时三刻开始第一场比试，现在刚好赶上！”
他们找了处空位坐下。不多时，一位白发老者登上石台，声如洪钟：“今日第一场，南离州赤霄派对战中州青元门！规则照旧，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从不同方向跃上石台。一边是个红袍青年，背负一柄赤色长刀；另一边是个青衫女子，腰间悬着一支青玉笛。
“赤霄派的‘焚天刀’对青元门的‘清心笛’！”阿七如数家珍，“这可有看头了！一个主攻，一个主守，就看谁的修为更深厚！”
比试开始，红袍青年率先发难。他拔刀出鞘，刀身瞬间燃起熊熊烈焰，一刀劈出，炽热的刀气化作一只火凤，尖啸着扑向对手！
青衫女子不慌不忙，玉笛横吹。清越的笛声化作实质的音波，在空中形成层层叠叠的青色屏障。火凤撞在屏障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最终双双湮灭。
“好！”观众席爆发出阵阵喝彩。
吴亿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台上交锋。这两人的修为都在筑基中期左右，但功法路数截然不同，正好可以借鉴。
台上激战正酣，阿七突然凑过来低声道：“前辈，您注意到西北角那群人了吗？”
吴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看台西北角坐着七八个衣着统一的修士，清一色的蓝白长袍，胸口绣着雪花纹饰。
“是寒枫林氏的人！”阿七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很少离开北境，这次居然也来了百川汇！”
吴亿心头一震。寒枫林氏...林师兄的家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