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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亿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这桌，说道：“我以前在外游历时知道些门道。这种边陲城镇，明面上的消息都是半真半假，真正的内幕都在黑市里流通。”
随后他放下茶杯：“小二，结账。”
再次叫来小二，吴亿这次直接塞过去一块中品灵石：“听说青石城晚上有些‘好玩’的地方？我们初来乍到，想开开眼界。”
小二捏着灵石，脸上堆满笑意，声音压低：“仙师好眼力！往城西走，看到一条巷子口挂着两盏暗红的红灯笼，往里走就是‘暗巷’。不过...”他顿了顿，“那里鱼龙混杂，几位仙师千万小心，财不露白，话不多说。”
“多谢。”吴亿起身。
离开望仙楼，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青石城换了一副面孔，白日里还算规整的街道变得光影迷离，角落里阴影重重，一些白日里紧闭的门户此刻透出暧昧的灯光和喧闹。
循着小二的指点，三人很快来到城西。在一片低矮杂乱的建筑群边缘，果然看到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子，巷口挂着两盏暗红色的灯笼，散发着幽幽红光。
巷子入口处站着两个气息阴沉的汉子，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一个想进入的人。看到衣着不俗的吴亿三人，其中一个汉子冷冷开口：“入场费，一人十块普通灵石。不懂规矩的雏儿，现在滚还来得及。”
吴亿懒也得废话，直接丢过去三十块普通灵石。那汉子接过，掂了掂，侧身让开：“进去吧。管好自己的嘴和手，惹了不该惹的人，死在里面没人收尸。”
踏入暗巷，只有两侧一些摊位或店铺门口悬挂着各色昏暗的灯笼、兽骨灯或者散发幽光的矿石照明。空气浑浊，弥漫着药味、血腥味、和各种难以形容的怪味。人影绰绰，大多都裹在袍子里，看不清面目。
张小宝和方小树都有些紧张，下意识地靠近了吴亿几分。吴亿则显得很平静，目光快速扫过两旁，寻找售卖遮灵斗篷的地方。
很快，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摊位。摊主是个蜷缩在宽大黑袍里的干瘦老头，面前铺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上面散乱地放着几件黯淡的法器、一些药材和几卷叠好的黑色斗篷。
吴亿走过去，没有说话，拿起一件斗篷掂了掂，入手冰凉柔韧，材质特殊。他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灵力探入，立刻被一层混乱的屏障干扰隔绝——是正品。
“怎么卖？”
老头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吴亿一下，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三件，三百普通灵石。不还价。”
吴亿没废话，直接掏出灵石递过去。老头接过灵石，看都没看就塞进怀里，把三件斗篷往前一推。
三人立刻将斗篷披上，宽大的兜帽落下，不仅遮蔽了面容，斗篷自带的微弱干扰也让他们散发的气息变得模糊不清，如同融入了暗巷的阴影。
“走。”吴亿低声道。有了斗篷遮掩，张小宝和方小树也松了口气，感觉自在了不少。
他们继续在暗巷中穿行，目标是寻找能提供更深层情报的人。吴亿的眼神快速地扫过每一个可能是信息贩子的地方。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铺子门口。铺子没有招牌，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兽牙，门帘是厚重的黑布。一个身材微胖、笑容可掬，却长着一双过分灵活小眼睛的中年胖子，正倚在门框上，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只不知名的烤兽腿。
胖子油乎乎的手指上，戴着三枚戒指，一枚是粗糙的铁环，一枚是黯淡的玉石戒，还有一枚则镶嵌着一小颗不起眼的灰色晶石。
吴亿走过去，没有寒暄，直接丢过去一块中品灵石：“问点事。”
胖子小眼睛一亮，麻利地接住灵石，油腻的脸上堆起像狐狸的笑容：“诶哟，这位道友爽快！里面请里面请！”
铺子里很狭窄，堆满了各种杂物，光线昏暗。胖子随意地指了指角落的几张破凳子：“地方简陋，三位道友别介意。在下姓金，道上朋友给面子叫我一声‘金算盘’。想打听什么？这附近新冒出来的洞天，没有我老金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吴亿开门见山：“晶簇山谷。最里面的情况，最近有什么势力在活动，还有...那群变异晶甲蝎，到底怎么回事？”
金算盘搓了搓手，小眼睛滴溜溜地转：“道友问的点子可够硬啊...晶簇山谷，好东西是真有，麻烦也是真大。”
“先说那蝎子。原本的晶甲蝎虽然有毒，但甲壳是上好的炼器材料，不算太难对付。可自从半个月前山谷深处爆发过一次强烈的灵气潮汐后，靠近核心地带就出现了毒雾，里面的蝎子也疯了！不仅体型大了两圈，甲壳硬的离谱，连尾巴上的毒针都变成了紫黑色，毒性剧增！据说带上了点侵蚀灵力的特性，筑基期的护体灵光都挡不住！”
他喝了口不知名的液体，继续道：“至于势力嘛...表面上黑煞门占了入口附近最大的营地，灰狼帮那群地头蛇在侧面打秋风捡漏。但暗地里嘛...”
金算盘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油腻的手指搓了搓：“这个嘛...道友也知道，有些消息说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吴亿二话不说，又丢过去两块中品灵石。
金算盘麻利地接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暗地里啊，万毒谷的人已经盯上那群变异晶甲蝎了！三天前，有人看见几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往山谷深处去了，腰间挂着的可是万毒谷特制的‘百毒囊’！”
方小树闻言一惊：“万毒谷？他们不是一向在西域活动吗？”
金算盘神秘兮兮地点头：“谁说不是呢！但据说啊...”他又搓了搓手指，吴亿无奈，再次丢出一块灵石。
“据说那群变异蝎子的毒液里，含有某种稀有的‘蚀灵’属性，正是万毒谷炼制几种顶级毒药的关键材料！”
吴亿眉头微皱：“万毒谷的人现在还在山谷里？”
“这个嘛...”金算盘的小眼睛滴溜溜转，“据昨天回来的几个散修说，看到万毒谷的人在山谷深处扎了营，好像在研究什么阵法...具体位置嘛...”他又搓了搓手指。
张小宝忍不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贪心？一块中品灵石都够普通散修活半个月了！”
金算盘也不恼，笑眯眯道：“这位道友说笑了，命可比灵石值钱多了。我老金卖的消息，可都是拿命换来的啊！”
吴亿按住张小宝，又取出三块中品灵石：“最后一次。万毒谷营地的具体位置，还有他们有多少人，什么修为。”
金算盘一把抓过灵石，语速飞快：“营地就在最深处的‘紫晶洞’附近，大概七八个人，领头的至少是筑基后期，剩下都是筑基初期。不过...他们带了个‘毒人’，那玩意儿谁见了都头疼！”
“毒人？”吴亿瞳孔微缩。那可是万毒谷的禁忌手段，将活人生生炼制成毒傀儡，浑身是毒，没有痛觉，不死不休！
金算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位道友，听我老金一句劝。那地方现在就是个绞肉机，黑煞门和灰狼帮不过是在外围捡点残渣，真正的好东西都被万毒谷盯上了。你们要是想发财，不如去东边的‘碧波潭’，虽然收获少点，但安全啊！”
吴亿没有回应，起身道：“多谢金道友。我们自有打算。”
三人刚转身，身后突然传来金算盘的声音：“道友且慢！”
吴亿脚步一顿，体内五行飞剑蓄势待发，缓缓转身。
金算盘那胖脸上罕见的没了那副市侩笑容。从怀中摸出一块灰扑扑的晶石，正是他手上戴的那枚镶嵌灰色晶石戒指的那种。
“道友，”金算盘声音压得极低，“相识一场，这个送你。”
吴亿没有立即接过，目光警惕：“这是？”
“灰市令。”金算盘将那枚晶石塞进吴亿手中，“捏碎外面的灰壳，里面是传讯晶核。用灵力激活后，能与我单向发送信息，绝对保密。”
晶石入手冰凉，表面粗糙不平，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吴亿敏锐地察觉到，晶石内部隐约有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金算盘的小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老金在这暗巷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比你们吃的灵米还多。三位一看就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这灰市令，就当结个善缘。”
他顿了顿：“若你们在晶簇山谷...有什么关于万毒谷的情报，可以通过这个卖给我。价格，绝对公道。”
吴亿深深看了金算盘一眼，将晶石收入怀中：“多谢。”
金算盘又恢复了那副油滑的笑容，搓着手道：“客气客气！三位慢走，记得财不露白啊！”
离开金算盘的铺子，三人重新融入暗巷的阴影中。张小宝低声道：“吴师弟，现在怎么办？”
方小树也忧心忡忡：“毒人...那东西据说被他碰到就会死。”
吴亿沉思片刻：“当然要去！但不是现在。我们得做些准备。”
他带着两人在暗巷中继续穿行，最终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店铺门口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器”字。
店内昏暗潮湿，架子上杂乱地堆放着各种破损的法器。柜台后坐着一个独眼老者，正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一块龟甲。
吴亿上前，直接问道：“有能防蚀灵之毒的东西吗？”
独眼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独眼打量着三人：“蚀灵毒？你们要去晶簇山谷送死？”
吴亿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价钱不是问题。”
老者眯起独眼，慢悠悠地从柜台下摸出三个脏兮兮的皮囊：“‘地龙皮’做的避毒囊，里面封着一缕‘净灵焰’，能暂时抵挡蚀灵毒。一个六块中品灵石，不还价。”
方小树惊呼：“这么贵？！”
老者冷笑：“嫌贵？那你们就等着被化成脓水吧！”
吴亿二话不说，取出灵石放在柜台上：“三个。”
老者收起灵石，将皮囊丢给他们：“系在腰间，遇到毒雾就捏破皮囊。记住，净灵焰只能维持三刻钟，时间一到，要么逃出来，要么等死。”
离开暗巷时，已是深夜。青石城的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偶尔几个醉醺醺的散修踉跄而过。
随便找了家客栈，三人便开始制定计划。
吴亿拿出玉牌，指着晶簇山谷的位置：“根据金算盘的情报，万毒谷的营地在紫晶洞附近。我们的目标不是和他们硬碰，而是趁他们注意力集中在毒蝎上时，探查清楚洞天的情况，并记录各方势力活动。”
方小树皱眉：“但蚀灵毒怎么办？避毒囊只能维持一刻钟。”
吴亿笑道：“胡有志不是送了你玄武图，关键时刻可以用这个。玄武属水，正好克制毒雾。再加上避毒囊，应该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张小宝挠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就走。”吴亿沉声道，“越早越好。万毒谷既然在研究阵法，说明他们可能快要得手了。我们必须赶在他们撤离前，记录下足够的情报。”
方小树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我们是不是该通知宗门？万毒谷出现在宗门势力范围内，这可是大事！”
吴亿摇头：“任务要求我们独立完成。再说，咱们宗门家大业大，而且我们每个人身份玉牌中都有特殊追踪与传讯法阵，我们都是灵雨择缘选进来的——说明宗门并不希望我们出事身死。”
他手指轻抚腰间的身份玉牌，云纹泛着微光：“说不定在我们没注意的地方，就有长老和师兄师姐看着我们表现，给我们打分。想想看，若是连这点危机都处理不了，日后如何代表云隐宗行走修真界？”
方小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吴师兄说得对。这次大考，考的就是我们应对危机的能力。”
张小宝突然一拍大腿：“嘿！那咱们更得好好表现了！要是让暗中观察的长老们看到咱们临危不乱，智斗万毒谷，说不定直接给个内门名额呢！”
吴亿笑了笑，目光却依然凝重：“不过，我们也不能莽撞。万毒谷行事阴毒，若真遇到生死危机，该激发求救信号时绝不能犹豫。”
“好了，都休息吧。毕竟还有两天的路程，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