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剑斩纳努克，诛仙剑带飞我 第9章 绥园激战与传承之念

绥园之内，往日的清幽雅致早已荡然无存。假山倾颓，灵泉污浊，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妖异的气息，混杂着步离人身上特有的腥膻。十王司的精锐小队结成一个收缩的圆阵，符箓的光芒在他们周身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他们的对手，不仅是那些撕去伪装、露出狰狞狼化本相，利爪闪烁着寒光的步离人战士，更有那无形无质、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战场每个角落的岁阳——浮烟。

浮烟的能力极为刁钻恶毒，它不直接进行物理攻击，而是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云骑士兵的心神。

“阿兄……阿兄你为何……”一名年轻云骑眼神涣散，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伸出颤抖的手，仿佛看到了阵亡亲人的幻影。

“不！我的剑！我的剑断了！”另一人则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中完好无损的兵刃，仿佛它已化作废铁。

“撤退吧……我们守不住的……都会死……”绝望的低语在阵型中蔓延。

恐惧、执念、悔恨、怯懦……所有负面的情绪被浮烟无限放大，化作最锋利的刀刃，从内部切割着十王司的防线。而步离人则像嗅到血腥味的饿狼，趁此良机发起猛攻。他们力量强横，速度惊人，利爪挥舞间带起撕裂空气的尖啸，不断冲击着已然摇摇欲坠的阵型。判官的呼喝声在混乱中显得苍白无力：“坚守灵台！那是幻象！莫要被蛊惑！”

阵型，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流星般坠入战场中心！来人正是彦卿！他甚至来不及多言，目光瞬间锁定了那团在空气中扭曲、散发着惑人心智波动的核心——浮烟的本体。

“孽障，安敢猖狂！”

彦卿并指如剑，一声清叱。他并未引动体内那足以毁天灭地的诛仙剑阵，仅仅是调动了一丝蕴含“绝灭”真意的诛仙剑气附着于指尖。然而，就是这一丝气息，对于浮烟这种纯粹的能量体、意识聚合体而言，却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那是一种凌驾于寻常毁灭之上的、针对一切存在本质的“终结”意味。剑意所指，浮烟发出的尖锐嘶鸣陡然变形，充满了惊惧，那团扭曲的能量核心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向后收缩，弥漫战场的蛊惑之力都为之一滞。

“彦卿阁下！”十王司判官精神大振，仿佛看到了救星。士兵们也因此缓了一口气，阵型稍稍稳固。

然而，步离人头领眼中凶光一闪，他看出彦卿是最大威胁，咆哮着指挥手下：“先杀那个持剑的小子！”数名最强壮的步离人战士立刻调转目标，利爪、骨刃带着腥风，从不同角度向彦卿扑来。同时，浮烟虽惧诛仙剑意，却也狡猾异常，它不再试图大面积蛊惑，而是将更多力量集中起来，干扰彦卿的行动，制造细微的幻象迟滞他的剑招，让他无法全力锁定自己的核心。

一时间，彦卿竟被步离人的猛攻与浮烟的骚扰巧妙缠住。他的剑光依旧凌厉，每一剑都逼得步离人狼狈闪避或硬抗受伤，但在浮烟制造的“地面塌陷”、“战友呼救”等层出不穷的幻象干扰下，总差了那么一丝，无法彻底突破封锁，给予浮烟致命一击。战局陷入了危险的僵持，十王司的压力并未完全解除。

就在彦卿一剑荡开一名步离人，试图寻找浮烟核心轨迹的瞬间，他周遭的景象猛地模糊、扭曲！绥园的废墟、嘶吼的敌人、苦战的同僚……所有一切都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倒影，荡漾着消散。他发现自己并非站在战场上，而是置身于一片白茫茫、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

“哼，终于将你拉进来了，小子。”浮烟那带着回音、充满蛊惑力的声音在虚空回荡，“让本座看看，你这般年纪，拥有如此可怕的剑意，内心又藏着怎样的执念与空隙……”

景象再次变幻。

他看到了将军景元，背对着他，身影在光芒中逐渐远去，任凭他如何呼喊，也不曾回头。

他看到了无数断裂的名剑，插在荒芜的大地上，如同墓碑，而他手持残刃，孤立无援。

他看到了体内星核失控爆发，诛仙剑煞反噬，将整个罗浮仙舟拖入血海深渊，景元将军、符玄大人、无数同袍在剑煞中灰飞烟灭……

这些都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依靠之人抛弃、剑道之途断绝、无法控制力量而殃及守护之物。

“看到了吗？你的恐惧如此甜美……”浮烟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狞笑，“沉沦吧，在这些美好的幻象中，你将获得永恒的‘安宁’……”

然而，彦卿的眼神起初虽有一丝波澜，但迅速恢复了清明，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区区心魔幻象，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彦卿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你根本不明白，何为真正的‘绝灭’。诛仙剑意之下，连‘恐惧’本身，亦在诛绝之列！”

他神魂深处，那四道剑影微微一动，甚至无需主动激发，仅仅是其自然散发的一丝道韵，便如同定海神针，镇住了他所有的心神动摇。幻境开始剧烈颤抖，出现道道裂痕。

浮烟又惊又怒，它感觉到彦卿的心志坚如磐石，寻常的恐惧幻象竟难以撼动！它立刻改变策略，幻境再次变化。

这一次，不再是引发恐惧，而是试图引诱。

虚空之中，浮现出无数玄奥莫测的剑诀图谱，一道道由光芒构成的虚影施展着精妙绝伦、威力巨大的剑法。有开天辟地般的巨剑术，有分化万千的剑光分化术，有引动周天星辰的星辰剑典……每一招每一式，都似乎直指剑道至高境界，充满了无上的威力与诱惑。

“看啊！小子！”浮烟的声音充满煽动性，“你渴望力量吗？渴望更强的剑道吗？放弃你那粗陋的基础，接受本座的传承！这些至高剑法，顷刻间便能让你超越景元，纵横星海！何必再去苦哈哈地练什么基础剑式三万次？”

它展示着一套名为“九天劫灭剑”的剑法，剑光引动风雷水火，声势浩大，仿佛能毁天灭地。那光影小人施展起来，当真是气象万千，令人心驰神往。

彦卿静静地看完了浮烟展示的整套“九天劫灭剑”，脸上没有任何惊喜或渴望，反而浮现出一种……近乎失望的神情。

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锐利的穿透力：“虚有其表，华而不实。”

“什么？！”浮烟凝聚的光影一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招式繁复，变化冗余，看似威力无穷，实则力量分散，破绽百出。”彦卿如同最严苛的导师，一针见血地点评，“只重其‘形’，未得其‘神’，更未涉及力量运转的核心关窍。发力如何更凝聚三成？能量流转如何减少损耗？神识如何与剑招完美契合？这些真正决定剑法高低的内核，你一概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屑：“你这所谓的‘高深剑法’，不过是无根浮萍，空中楼阁。除了看起来好看，唬一唬外行，实战之中，不如我云骑军中最朴实无华的一记直刺。我每日演练基础剑式三万次，所求的正是你这些花哨剑法永远无法触及的——力量的绝对掌控与剑术的本源真意。”

这番话，如同最冰冷的冷水，将浮烟试图点燃的诱惑之火彻底浇灭，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对它所展示“传承”的彻底否定。

“住口！黄口小儿！你懂什么！！”浮烟彻底破防了，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幻境因它的暴怒而剧烈震荡，“本座存活万载，见识过的剑法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竟敢……你竟敢如此贬低！！”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比被剑指着更甚。它赖以生存的蛊惑与引诱，在对方眼中竟如此不堪一击。

“井底之蛙，安知瀚海之广？”彦卿冷冷地回敬了一句，神魂之力猛地一震！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整个幻境轰然崩塌！现实绥园的景象重新回归他的视野。在他的感知中，时间仅仅过去一瞬，但浮烟的气息却因幻境被破及情绪剧烈波动而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破绽！

牺牲与决意

现实世界中，步离人的攻势并未停歇，十王司的防线已到了极限。一直在后方努力以微弱法力辅助、驱散负面情绪的狐人少女霍霍，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够了！没用的家伙们！看本大爷的！”她体内，那个总是骂骂咧咧的声音——尾巴大爷——再次怒吼起来。它显然也察觉到浮烟露出的破绽，以及战局的危急。

“尾巴？你要做什么？”霍霍在意识中惊呼。

“闭嘴小丫头！再拖下去大家都得玩完！信本大爷一次！”尾巴大爷吼着，不再犹豫。

一股远比霍霍自身强大、带着古老而威严气息的岁阳之力，猛地从她娇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来！一道巨大的、凝实的幽影自霍霍身后冲天而起，暂时接管了主导权。那幽影散发出与浮烟同源却更加霸道的气息，它张开恍如实质的“巨口”，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志，猛地朝刚刚脱离幻境、气息不稳的浮烟扑去！

“浮烟！你的闹剧该结束了！与本大爷一同归于沉寂吧！”尾巴大爷的咆哮震彻绥园。

它竟不是要吞噬融合，而是要用自身作为牢笼和引信，强行将浮烟大部分的本体包裹、禁锢在一起！

浮烟惊怒交加，在尾巴大爷的禁锢中疯狂挣扎、冲撞，两股强大的岁阳之力激烈对抗，引发周围空间阵阵扭曲，能量乱流四溢，将靠近的步离人都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两者力量纠缠达到顶峰，形成一个不稳定能量球的瞬间，尾巴大爷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灵魂的最终咆哮：

“就是现在！给本大爷——爆！！”

轰隆——！！！

它竟毫不犹豫地强行引导并引爆了自身与浮烟大部分纠缠在一起的本源力量！一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以它为中心，如同无形的海啸般向外席卷！靠近的步离人如同被巨锤击中，惨叫着被震飞出去，筋断骨折。浮烟那尖锐的嘶鸣戛然而止，它的意识主体在这自爆般的冲击下，被彻底炸散，只留下一些残存的、失去了主导意识的能量碎片，如同萤火般飘散在空中。

爆炸的余波缓缓平息。

尾巴大爷那庞大的幽影已然消失无踪。霍霍瘫坐在地，小脸苍白。而她身后那条一直活泼灵动、代表着尾巴大爷具现化的、她最为珍视的尾巴，此刻却软绵绵地、毫无生气地垂落下来，原本温暖的光泽彻底黯淡，仿佛变成了一条普通的、失去了所有灵性的狐尾。

“尾巴……尾巴！”霍霍颤抖着抱起自己毫无反应的尾巴，感受到那里面微弱的、几乎感知不到的生机，巨大的悲伤瞬间淹没了她。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伤心欲绝地呼唤着那个嘴硬心软的声音，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知道，尾巴大爷并没有真正死去，但意识陷入了极度的虚弱与沉寂，如同风中残烛，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苏醒，或许……永远也不会了。

十王司判官强忍着伤势，上前仔细探查后，对收剑而立的彦卿沉声道：“浮烟主体已散，意识湮灭，短期内难成气候。这些步离人只是先锋，已被击退或歼灭。多谢彦卿阁下与……这位狐人姑娘与那位岁阳的牺牲。此地后续清理与封印工作，交由我等即可。”

他看着悲痛欲绝、紧紧抱着尾巴的霍霍，补充道：“当务之急，是安抚这位姑娘，并设法寻回‘尾巴大爷’消散的意识碎片，助其复苏。其他战场，小队暂不需要阁下支援了。”

彦卿看着无声哭泣的霍霍，又看向那片重归寂静、却满目疮痍的战场，空气中还残留着岁阳自爆的灼热气息和步离人的血腥味。他心中感慨万千。岁阳亦分善恶，浮烟狡诈恶毒，而尾巴大爷，这个平时嘴臭不饶人的家伙，为了守护他人，竟能做出如此决绝的自我牺牲。这份意志，无论来自何种存在，都值得最高的敬佩。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将军景元之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或可能无法脱身守擂”、“可收一徒弟代为守擂”。

此刻，强敌环伺，幻胧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步离人潜入，岁阳作乱，变故频生，自己身负星核与诛仙剑阵的巨大秘密和风险，确实无法保证能准时、安然地站在那演武擂台上。而守护罗浮的责任，如此沉重，绝非一人一剑能够承担，需要更多的人，将这份信念与力量传承下去，共同肩负。

“或许……将军说的是对的。”彦卿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晰的决意。他看着手中这柄陪伴自己多年、斩妖除魔的长剑，感受着体内那奔流不息、既带来力量也带来诅咒的星核与诛仙剑煞。

是时候了。是时候将这份对剑的执着，对守护的信念，以及如何在力量与责任间找到平衡的体悟，寻找一个合适的苗子，传承下去了。他要找的，不是一个仅仅天赋异禀的剑术天才，而是一个能够理解手中之剑的真正重量、内心拥有坚定守护之念、愿意为他人挥剑的传人。

向十王司判官与沉浸在悲伤中的霍霍点头示意后，彦卿收剑归鞘，转身，步履坚定地离开了这片承载着牺牲与战斗的绥园。他的目标不再是某个具体需要支援的战场，而是整个罗浮。他要去往那熙熙攘攘的街头巷尾，那云骑军操练呼喝的校场，或是那些眼眸清澈、渴望变强以守护家园的年轻心灵之中，去寻找那个或许存在的“缘分”。

仙舟的未来，需要薪火相传。而他将成为这传递火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