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约 第19章 异种精灵

“来吧。”他的声音毫无感情，仿佛一个傀儡，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您是前辈，您先请。”我试探性地回应，心中感到一丝异样。对面的老者被称为幻梦之神，他的虚实难辨的招数令人防不胜防，尤其是那招幽梦幻境，针对灵魂的幻境可以隐藏在任何动作中展开。一旦中招，他的话就如同神谕，令人无法违抗。他曾说，如果对手的灵魂极为强大，幽梦幻境未必能完全生效。但这一招从未失手，因此他享有盛名。隐士们对他的评价极高，他确实有这个资格。这样一位强大的前辈，通常不会对我这样的后辈先出手。

然而，这次却情况不同。毫无预兆地，一片七彩光芒向我飞来。

“长老，麻烦您和冰刚去调查一下前辈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台上我先应付。”我迅速说道。

“好吧，你自己小心。”幻虚长老答应一声，便和冰刚消失了。孤云和幽魂也同时消失。我稍加思索，手中瞬间凝成一柄冰铸长剑，劈开那片光芒的同时，强横的意念丝束射向前辈。

但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意念丝线毫无效果！准确地说，他的心觉入口并非被封闭，而是根本没有入口！或者说，他没有灵魂。然而，他并没有死亡的气息，说明他还活着。那么，他的灵魂可能被囚禁在体内，维持身体的生机，而身体的动作……有人在控制！

“很棘手啊……”我表情凝重。看来只有在他使用幽梦幻境的瞬间，才能通过意念丝线侵入。希望我如今的灵魂强度能勉强抵挡住他灵魂力量的冲击。想到这里，我默默积蓄灵魂力量，双手挥舞长剑，开始对前辈猛攻。

“宇穹。”冰刚和幻虚长老回来了。

“怎么样？”

“没什么实际结果，只打探到没人知道前辈上场前在哪。”

“也就是说，问题出在这段时间了？”

“是的，你有什么办法吗？”

于是，我把我的打算告诉了他们。

“虽然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但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不过心觉打通的瞬间极为短暂，要准确抓住那个机会。如果成功，幻梦前辈的灵魂力量会自主形成一次冲击，要小心。”冰刚对心觉和灵魂层面更为熟悉，分析了难度和危险。

“我会的。”

没多久，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魂力量在前辈体内凝聚。面对那恐怖的灵魂质量，我全神戒备。

“来了！”一阵微弱的波动展开，迅速升上半空，形成一个特殊的空间。成败在此一举，我全力感知那看不见的空间边缘，拼命稳住心神，在边界触及我的瞬间，将早已准备好的意念丝线全力射向前辈。

“啊！”一声痛苦的长啸，他的双眼终于恢复了神采。但强大的灵魂冲击也如冰刚所料猛烈地向我袭来。剧烈的疼痛，两股灵魂力量在意念丝线中冲撞。经过无数岁月的修炼，前辈的灵魂早已坚韧无比，灵魂力量更是强横无比。在他恢复神智的瞬间，灵魂力量的无意识释放对我的灵魂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已经强大不少的自卫寒焰也变得明灭不定。但随着冰刚挥手，灵魂的伤痛瞬间消散，不过虚弱感依然存在。

“前辈，您还有什么不适吗？”我强忍灵魂的虚弱，看向幻梦前辈。

“嗯，已经没事了。不过那个瞬间你都能准确找到，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这样一来，我的幽梦幻境也算是完全败掉了。那就换个方式吧。”说着，一柄流光溢彩的幻之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就这样，原本令人不明所以的幻境之战变成了硬碰硬的比拼，场上长剑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但并非金铁交鸣，而是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我和前辈的长剑相交前，包裹长剑的气力已先开始碰撞。没有技巧，毫无章法的挥洒，纯粹气力的硬拼！多久了，不曾有过这样酣畅的战斗？自从反抗以来，这种彻底放纵气力的战斗已不复存在。那一场场生死之战中，每一分气力都要力求发挥最大作用，以更快击败敌人。所以，恐怕今天是我决定反抗邪魔以来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酣畅战斗！

“轰！”烟尘骤起，两个身影飞射而出，分别站到擂台的两个角。原本的实体长剑已化作虚影的精纯气息之剑。一方如梦似幻，一方凛冽逼人。时间仿佛出现片刻静止，下一刻我们同时化作两道残影，双剑再次相交，满目烟尘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猛然升腾而起。许久，一切终于平息，我和前辈已站在彼此身后。

“果然不愧为‘永’族唯一后裔。”前辈看着手中断折的幻之长剑，轻笑中散去凝聚。

“宇穹胜！”

“呼……”我仰面朝天，长长吐了口气。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么？只是没想到这比武大赛，也有邪魔的手段在暗中作祟。

“真凶抓到了，宇穹。”心觉传来冰刚的声音。

“又是一个反叛隐士？”

但我并没有等到冰刚的回答，随着一声响彻整个斗技场的惊雷，遮蔽视线的大雨倾盆而下。强大的水流冲力让幻梦前辈和裁判都难以承受，退到了擂台外。虽然也是大雨滂沱，但已可承受。而我却在擂台上未淋到一滴雨水，一道奇异的光柱中，一道光门出现在我眼前。

“这里面就是所谓的密室，一道通往独立空间石穴的门。作为本届冠军，你应当得到的一切，就在里面。”随着一道声音，我走进了那扇光门。

“这是……”当我穿过那道光门时，不禁怔住了。眼前，又是三道石门，几乎一模一样，但石门上凹陷的地方，分别写着“龙鹰”、“剑魂”、“烟灵”！

“没错，如你所见，它们是传说中的饲养精灵。不过这也是对冠军的最后考验。因为刚才的战斗可能存在侥幸成分，譬如武学的克制。但要得到这些饲养精灵，却要凭借完全的实力。这道考验的难易程度至今无人知晓，因为自从它们存在以来，你是第一个前来挑战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虑后再做决定。”那道声音并未消失。

“第一个来挑战的人？难怪在隐士星上也没有任何记载……”我回忆着在隐士星读到的所有典籍，确定没有相关记载。面对在秋派典籍中也只有寥寥数语提到的传说中早已消失千万年的饲养精灵，我有些犹豫。

龙鹰—传说中龙和神鹰被一种禁忌的特殊手段合为一体，但千万实验品中，只有一只存活了下来。它强悍的攻击和防御能力，几乎使它成为不死的战神传说，但它仍有致命弱点。更何况，在绝对强大面前，一切传说，很多时候是那么微不足道。

剑魂—同样是传说，但以另一种不死存在。可作为剑的灵魂，融入剑中，即便是凡铁之剑也能成为神兵。但那是一种错误的方式，因为普通铁剑根本承受不住剑魂的力量，用过一次就会报废，剑魂也不一定会选择继续跟随只能给它普通铁剑的主人。因此，要选择与剑魂共生的剑，至少是上乘精品。因为这样即便剑魂消亡，只要共生之剑还在，它便能以原本力量的一半重生，并在剑中恢复。直至达到原本的巅峰才能重新选择共生之剑。但普通铁剑极易断折，如果剑魂恰巧消亡，那就没有重生的可能。再由无主神兵中产生新的剑魂，那真的遥遥无期。更何况，世界上又能有几柄无主神兵呢？由一柄神兵引发的血腥争夺倒是数不胜数。

烟灵—传说的绝对不死精灵。可以无限复制自身，且没有一个是真身，它根本没有所谓的真身。所以只要饲主手中还有一只烟灵还活着，就等于拥有无数的烟灵。对于烟灵来说，除了饲主以外，没人能看到它们，连感受都会因若有若无而被忽略。作为一支奇兵，它们的攻击性和攻击能力处于绝对地位，但相对的，它们没有任何防御力。当然，它们也是很好的实验材料，无限的复制次数，超强的承载能力曾让无数痴迷研究的学者们趋之若鹜。

看着三道门，我有些犹豫。龙鹰不在考虑范围内，我并不缺乏强大的攻击和防御手段。而且弱点如此明显的精灵，很容易被敌人针对。那么，我是选择剑魂，还是烟灵呢？剑魂的恢复时间是个麻烦，面对更强大的敌人和超强的战斗强度，除了圣剑这类天地大道形成的神器，其他武器都有折断的可能，因为武器的主人毕竟是人。主人的强大，直接影响着武器所能发挥的力量。烟灵，虽然没有恢复的问题，但它们的防御能力实在令人头痛……

“怎么，还有什么顾虑吗？”没想到那个声音还在，看来当年圣莲在隐士星上留下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没有，但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慎重考虑。”

“虽然剑魂是我的最优选择，但对于熔炼师的我来说，剑魂也绝对也是我进步的一大阻力！如果任何武器都可能有灵魂，我又如何去冲击更高的层次？而且不论是落叶剑完整状态下的秋剑，还是真正的圣剑，都已产生了最为契合自身的剑魂。那么，剩下的选择……”我看向了写有烟灵的那道门。

“我选择烟灵。”说着，我站在了门前。一把钥匙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出现在我手上，一阵光芒立刻将我的手包裹起来。我感到钥匙在我手中化作流质的液体，之后又化作另外一个固体。光芒隐去，我才看清，那是一面牌子，刚好和门上的凹陷字完全吻合。于是，我想也没想，将牌子按进了石门。

“吱呀—”伴着好长的一阵闷响，尘封已久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好了，宇穹，我这一届的使命已经结束，我会最后等待三天。如果你没能出来，那么我会回收钥匙，并宣告你已经死亡。所以，小心。”说完，我已走进了那一片黑暗。突然，沉闷的声响从我背后传来，石门要关闭！

此刻，我的长剑卡在门缝中，什么招数都用过了，那该死的门就是纹丝不动。

“难道我连遇到危险的退路都没有了？”面对完全陌生的危险程度，确保退路是必要的手段。

“苍月斩！”一声怒喝，我祭出月剑，一道苍月斩劈在石门上。可结果还是一样毫无作用。于是，我拔出了卡在石门上的秋剑，打算使出师门绝学。

“那么……应天……”

“算了，年轻人，别白费力气了。既然你已经进来，就出不去了。我虽然还有一丝意识，但其他的灵魂什么的都早死去了。我当初也是为了要出去而耗费了大量力气才明白，除了唤醒烟灵，任何蛮力都不可能破坏这里的一切。好自为之吧，年轻人。”随着这个声音的渐渐淡去，周围重新归于一片寂静。果然，我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虽然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到达外面那个独立的空间的，但能肯定的是，既然设下了考验，要考核的就绝不只有获得冠军的隐士。

“一个石穴么？”我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这是一个方形的石穴，虽然不大，但要在这里练一遍剑法倒是足够。唯一的障碍，就是正悬挂在面前——石穴正中央的那一卷古轴。既然我不是第一个选择烟灵的人，那之前肯定不知有多少高手，多少年轻人中的凤毛麟角，多少可能在未来大放异彩的后起之秀，全部连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地败在了这样一卷古轴之下！想反抗没有丝毫能力，想要战斗，都根本没有敌人。但死亡却是相同的结局。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那么，那个凶手又是谁呢？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除了古轴的主人，恐怕没有人能说出他的名字，哪怕称号！

想到这里，我心中猛然燃起一道无名怒火，没有一丝犹豫地拔出长剑，一道凌厉剑气斩向面前的古轴。但如果古轴被毁，连唯一的活路也被我自己堵死了。我无疑也会成为一个新的牺牲者。看来除了那道意识所说的唤醒，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我拼尽力量将已射出的剑气拉了回来。当然，受伤是绝对躲不过的反噬。

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我坐了下来，开始仔细看那卷古轴。凭借着敏锐的心觉，我能将古轴上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但当我看清楚时，却不禁一阵气结，一边挠头，一边不住地咒骂着。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文字，完全是一堆奇怪的符号，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怪异符号。就是在我为了获得火尘圣甲，反被锁链缠紧的最后关头，在那个蓝色的融血卷上所看到的怪异文字！但此刻，处于清醒状态的我，却再也读不出来。无比头疼地看着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我不禁想起了师兄的符咒，这真的非常相似啊。

符咒—特殊氏族人的专利。但能否领悟就不一定了。出奇的是，师兄所领悟的定身符，我却也能够学习。也正是因此，我才能够在依旧弱小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死里逃生并得以逐渐强大起来。同样，也是因为这个符咒，造就了我太多的“虚影”之名。

想到这里，我摸出了一个怪异的护腕。没人知道是什么做的，是师兄下山前留给我的东西，由一个个定身符咒连接而成。戴上它，再使用符咒就不需要去刻画了。

然而当护腕紧裹在我的手腕上时，我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移向了那卷古轴。随着视线的停滞，我看到了那个和符咒一般不二的“文字”。同时，一股精血再也抑制不住地涌出喉咙，全部被喷到了古轴之上。紧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异常感情猛烈地冲击着我的脑海，使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终于，我晕倒在地。

“战士……战士……”朦胧中，一个声音如是呼唤着。

“您是……”

“怎么，不记得了？”

“圣莲的意志？”

“没错，是我。这卷古轴的主人，同时也是这三种异种饲养精灵的主人。外面那个其实是我的一道分魂。虽然因为我将他们留下造成了许多高手耗尽心力而死，但它们能够在这片独立而安宁的乐土上沉睡并等待着能够将他们唤醒的人，使我倍感欣慰。不过，饲养它们和饲养其他精灵不同，都有一定的危险性。既然你选择了烟灵，我就告诉你它们的危险性吧。首先，作为精灵它们也需要食物，但烟灵的食物，却是饲主的大量气力。这样，你依然愿意饲养它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