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约 第157章 灵魂同步

“旷宇，你不需要道歉，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确立的最终目标，不是吗？而且，我知道，你虽然从未说出口，但是相比于我们四人，正面面对邪魔的你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人。这样一比，我们耗费的这点心神，又算得了什么呢？”随着阵法启动，墨晶的声音在阵法护罩闭合的最后一刻传来。

既然阵法已经启动，那么接下来……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三柄圣刃之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回想着蛇毒发作时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痛楚。虽然经过了蛇毒的数次折磨，我自信一定能够很好地忍受住灵魂撕裂和直接施加在灵魂上的双重痛苦。但是，不亲身经历，又怎么能够确定那种痛苦一定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

此刻我体内已经有了大量的圣灵之力，能够用于转化的气力已经所剩无几。看起来，选择圣灵血炼也是个不错的选项。按照目前大门上符文亮起的速度来推算，渡过圣灵血炼那“短时间内无法凝聚圣灵之力”的副作用所需要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符文的亮度产生太大的变化。所以，这绝对不会影响我之后和邪魔的战斗。但是，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会在和邪魔的战斗中用掉最后一次血炼机会。如果我现在选择了圣灵血炼，虽然不会影响我和邪魔的战斗，但那也就意味着我将在那场战斗之中使用魂之血炼。就像我现在无法确定魂之血炼的副作用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痛楚一样，对于自己能否忍受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痛苦，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一旦我在和邪魔的战斗中因为使用了魂之血炼而导致灵魂失守——别说彻底昏迷了，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失神，都足以让我被击败无数次。这样一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也许现在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今的我，几乎已经无法被杀死。在圣灵之力的操控之下，能够转移到虚幻之身上的伤害可以控制得更加精准。而且，有了这种来自于生命本身的力量加持，任何所遭受的伤害也将恢复得更快——不论是主身体上的，还是虚幻之身上的。但是我却并不能确定，这种优势对于邪魔来说是否同样有效。至少目前我还是第四境，但邪魔呢？虽然它的确同样没有真正成就冥灵境，但是它的力量程度已经完全达到了冥灵的层次，否则它又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地让数代冥灵都陨落在它的手中？

面对这样的强敌，是否能够通过由虚幻之身分担主身体所受到的伤害来保全性命，需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最坏的可能就是，别说依靠虚幻之身分担伤害了，恐怕连“龟缩灵魂”都无法实现！否则，为何在这无尽的岁月之中，从未有任何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强者在后世苏醒？要知道，虽然后来邪魔的每一次苏醒，战斗都只局限于三族和它之间，但是这并不代表不会有一些有志之士参与到那场战斗之中。虽然能够达到真正的第四境确实并不容易，但在这已经无法用数字计量的漫长岁月之中， 不论是三族，还是那些有志之士，都不可能没有人能够达到真正的第四境。既然有，那么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传闻中陨落于那场战斗中的强者，通过龟缩灵魂活了下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龟缩灵魂根本无法在邪魔的面前实现！虽然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是恐怕就算知道原因，也无法改变这一绝望的事实！

所以，我不能，也不敢去赌。赌我的意识能够在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双重痛苦中保持清醒，不会陷入昏迷。因此，现在选择魂之血炼才是最好的结果。虽然失去意识所需要的恢复时间要比圣灵血炼长上很多，但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距离大门打开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我就需要在那场战斗中使用圣灵血炼，也会因为圣灵血炼的副作用，导致圣灵之力在一段时间之内无法再度凝聚。但这并不致命。诚然，对于邪魔——这个特殊的结合魔魂来讲，圣灵之力才能对它造成最为有效的杀伤。但是已经经过了无数次复活的它，也早已经熟悉了气力的战斗方式。虽然到那时我的体内已经不存在任何气力，但是“气息模拟”却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集约之星空间中游离的本源气力对于第四境来说太过驳杂，不适合毫无顾忌地肆意吸收，但是用来战斗却能够发挥出不错的效果。有了气息模拟，空间之中游离的气力自然能够顺畅地为我所用。虽然这样并不能给邪魔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也仅仅是延长了战斗时间罢了。

我无比确信，这个层次的战斗，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够分出胜负的。不论是周遭几乎无尽的气力，还是我体内浩瀚的圣灵之力，都不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消耗一空的。虽然算不上旷日持久，也无法和现在据点外的大战相比，但是持续几天也并不值得意外。而圣灵血炼的副作用，也大概能在一天之内度过。当然，正常情况来讲，这个副作用的持续时间不会小于一周。那是因为，不论多么强大的氏族人，它们体内的圣灵之力也仅仅是比生灵之气更加纯净、量也略多一些罢了。这样少量的圣灵之力，一旦被圣灵血炼的副作用冲散，想要重新凝聚起来，自然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但是，想必到那时我体内的气力——除去用于维持生命的那些——都已经彻底转化完成了。有了如此浩瀚的圣灵之力作为基础，重新聚集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小部分圣灵之力，一天的时间已经是我最保守的估算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圣灵之力最为熟悉外界空间，可以作为体内圣灵之力外放的通道，那么即便彻底放弃它们，也未尝不可。

“既然已经决定……”我收回思绪，心神再次进入了古井无波的状态。随着灵魂之力的缓缓流淌和冲刷，三柄圣刃的灵魂，也终于开始律动起来。它们在我眼前缓缓上升，从原本水平放置的状态，再次在半空之中竖立了起来。但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因为虽然我和孤云以及凌枫在长久的并肩作战的磨合之下，彼此之间的灵魂都变得极度契合，甚至包括此刻正在密切注视着阵法情况的叶尽和墨晶也并不例外，但是持有圣刃的我们三人终究还是三个迥然不同的灵魂。彼此之间无论有多么契合，多么默契，灵魂的波动终究有着各自的差异。而这种差异，也同样体现在已经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之下彻底苏醒的三柄圣刃的灵魂之上。所以，现在我还不能直接开始炼制。不同的灵魂波动如果强行融合，会直接影响炼制的结果，甚至导致失败也不是不可能。一旦炼制失败，我不仅仅永久失去了这唯一的一次魂之血炼的机会，更为致命的，是我将直接承受修复血炼之器的惨痛代价——灵魂的永久损伤和不断加深的灵魂裂痕。到那时，不能轻易动用灵魂之力的我，也将彻底失去和邪魔战斗的资格与可能。

因此，让三柄圣刃的灵魂波动按照统一的节奏律动，是必须要做的。然而，这一步准备工作其实并不轻松。因为为了配合我们，圣刃的灵魂波动几乎都已经成为了它们的灵魂本能。现如今要强行改变它们的本能，又谈何容易？而且，我作为炼制者，理论上来讲，是需要将唤宇杖和惑音刀的灵魂波动调整到和圣剑一致的。这样一来，需要调整的就只有两柄圣刃。但是，我的灵魂却从未和它们之中的任何一柄同步过。刚才的灵魂之力冲刷，也仅仅是唤醒它们的手段罢了。所以这看似最为直接、简便的捷径，却似乎是最难走通的。

难道我还需要和另外两柄圣刃的灵魂进行同步？这似乎更不可能了。因为它们和圣剑一样，在灵魂深处已经凝聚出了主人的灵魂印记。即便我尝试和它们同步，改变了它们的灵魂波动，但是一旦我的灵魂离开，失去了我的灵魂作为引导，已经改变的灵魂波动也会瞬间变回原样。然而，即便我的灵魂能够同时同步另外两柄圣刃，但是血炼的过程中，生灵的灵魂却是不能留存在炼制的材料之中的。否则，也同样会导致血炼的失败。这可是被无数个熔炼师以惨痛的下场留下的绝对真理——是最不能尝试步入的禁区、绝地。因为那片迷雾之后的，并非什么洞天福地，而是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么？没有了明确的目标，即便改变圣剑的灵魂波动也同样无济于事。眼下的困局，却是在炼制之前我所没有想到的。是啊，即便是仅仅计算邪魔苏醒的时间，也太过漫长，绝不是我可以企及的。虽然它不是熔炼师，想要炼制刃之圣魂必然会比熔炼师艰难无数倍，但是也恰恰因此，它有着无数次试错的机会，不过这一世无法拥有刃之邪魂而已。下一世却会因为这次的教训，有了更大的成功可能。想必它那些神乎其技的惊天手段，也是这样才会到达如今这炉火纯青的境界。所以，它一定是知道灵魂的统一律动问题，才会让自己成为三柄邪刃共同的主人。我们之前战斗过的棺中睡者、咒狂、尸魂兽，就连持有邪魂之钥的魔秋，它们的武器都是邪魔赐予的。如果我没猜错，它们的灵魂同步方式，必然是用了我想要改变另外两柄圣刃灵魂波动的那种方法。因此，一旦邪刃的灵魂回到了邪魔手中，它们的灵魂波动又将变得和邪魔完全契合。也就是说，邪魔从一开始就很好地避免了我现在所遇到的难题。

但是我之前并不知道灵魂波动难以同步的问题。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将三柄圣刃全部据为己有？那是不可能的。能够唤醒圣剑的灵魂，我都觉得是侥幸。让只擅长用剑的我去唤醒惑音刀和唤宇杖的灵魂？那绝对是天方夜谭，不存在任何可能。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更何况，和圣剑选择了我一样，唤宇杖和惑音刀，也是靠着它们自己的意志选择的孤云和凌枫。

想到这里，我的眼前不由得再次浮现出当时取得圣刃时的那一幕幕，以及那种种的感觉与冲击。那种庄严肃穆，那种不容一丝亵渎的神圣，以及那洗去了我们身体与灵魂上全部疲惫的圣洁之光……一切，都让我感到恍如隔世。

不是什么茅塞顿开，也不是什么醍醐灌顶，似乎水到渠成，又似乎一切本应如此。在这似乎遥远的回忆中，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三柄圣刃灵魂波动的方向。是的，从一开始我的思考方向就是错的。虽然有邪魔选择的方法的影响存在，但是我自己所选择的方向，才是导致错误的根本。终究，我还是亵渎了这种神圣。因为我甚至忘记了，三柄圣刃在被我们取得之前，一直是被圣莲孕育着的。在那样不存在任何一丝杂质的漫长孕育之下，它们拥有了灵魂。那是属于它们自己、没有任何区别的灵魂，是完全由那纯粹的神圣所凝聚的灵魂。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从遥远的过去就已经被选定的外形——那作为武器的根本使命。是我们的出现，才迫使它们依照着武器根本的使命，选择了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成为某一柄圣刃的主人。因此，是因为我们的温养、我们的唤醒、我们的同步，才让它们有了各自的分别，那是来自于圣刃灵魂深处主人的灵魂印记分别而产生的彼此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