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约 第155章 邪魔的怨恨

“可是它究竟又是如何知道这些只有在氏族典籍之中才能读到的信息的？难道说它手中真的掌握着一本内容详实程度不下于氏族典籍的实体记录？”虽然我们不止一次在心底疑惑过邪魔为何会知晓那些本应只记载于氏族典籍中的内容，但始终未能找到任何明确的线索。而这一次，孤云提出了一种看似最为接近真相的推测。

“是啊，否则实在难以解释，它究竟是如何做到先于旷宇的解读而提前做出这一系列周密安排的。”凌枫语气肯定，认同了孤云的猜想。

“但我始终觉得，宇宙之中并不存在这样一部成体系的书籍。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它通过整合在无尽岁月之中所收集到的所有信息碎片，最终拼凑出一个几乎与我们氏族典籍所载无异的完整图景——这种结果，已经无限接近我们所传承的真相。”也许，我所提出的这种猜测，才更贴近事实的本质。

“可我依然不太理解，它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收集五族氏族典籍的内容？”

“原因在于，尽管第一次令它陷入沉睡的是初代冥灵，甚至在它后续多次复活的过程中，当代冥灵也屡次出手干预。但真正在它每次沉睡前给予最后一击的，往往都是三族之人。因此，三族才是它心中那份永远无法消解、无法遗忘的深刻恨意的根源。也许最初的时候，它对三族出手会遭到冥灵的阻拦。但并非它的每一次现世，都会引来当代冥灵的亲自干预。偶尔也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变数，使得冥灵未能及时阻拦。然而，令它始终无法理解的是，无论它如何谋划，总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导致它针对三族的所有袭杀行动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起初，它或许还将这些归结为巧合。但随着失败次数不断增加，它逐渐意识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可是，不论是那些实力弱小、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岩族人和叶族人，还是那些已经达到第三境巅峰的两族守卫将领，都没有向它透露过实情。是的，实力弱小的族人固然无力反抗，但即便是那些天生就觉醒了圣灵之力的岩族战士，也尚且无法阅读典籍中涉及当年真相的核心部分，自然无法为邪魔提供任何具备足够参考价值的信息。而另外那些已经踏入第三境、甚至达到第三境巅峰的两族守卫将领，在知晓了一切真相之后，又怎么可能继续心甘情愿地为邪魔效命？因此，他们也绝不会告诉邪魔那个它一直迫切想要知道的真相。正因如此，它只能依靠自身，试图通过各种隐蔽的方式去搜罗那些早已被岁月遗忘的古老典籍。最终，它成功地从中得知了约定之力的存在，以及这份力量对五族所赋予的庇护与祝福。然而，这一发现不仅没有让它放弃对三族出手的念头，反而进一步加深了它内心的恨意。那是一种几乎永无止境的怨恨，不仅针对三族，也指向了赐予三族约定之力祝福的冥灵。当然，仅仅怀有愤恨是远远不够的。尽管在冥灵不主动现身的情况下，邪魔根本无法寻觅到他的踪迹，但三族人的行踪却始终暴露在阳光之下，那样光明正大地活跃于世间，又怎么可能完全避开邪魔的窥视？因为它不愿相信，更不甘心接受——强大的自己竟然会对三族人束手无策。于是，它进行了无数次尝试。但无一例外，每一次都会因为种种意外而失败，甚至在那几次最接近成功的行动中，那些扭转结局的意外竟反过来对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这一切，都让它对三族的忌恨愈发深刻。不过，既然约定之力的赐福和护佑能够在典籍中被找到，它便开始试图从典籍中寻找能够破除这种庇护的方法。虽然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一无所获，但它却因此对五族的全部历史脉络掌握得更加透彻。甚至连它在沉睡的千万年间，五族究竟做了些什么、发生了怎样的变迁，都一一清晰地呈现在它的眼前。最终，它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根本不存在任何一种方法，能够直接破除约定之力对氏族人的庇护。然而，当年发生在集约之星上的那场战斗，却给了它一个极大的启发。因为它注意到，不论是当时配合岩族攻击三族的邪龙族，还是那些选择反叛的岩族部众，都能够对三族战士造成真实有效的杀伤。由此，它确信了一点：约定之力的护佑所阻挡的，仅仅是来源于它自身的伤害，更准确地说，是来源于魔魂本质的伤害。即便它在形态与力量上已经不同于普通的魔魂，但无论它复活多少次，都无法改变它依旧是魔魂聚合体的本质！因此，它开始尝试蛊惑宇宙中的其他生灵，驱使它们去攻击三族人，如果能够顺利击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结果果然如它所预料的那样，尽管始终未能对当时已经发展了数千万年、正值鼎盛时期的三族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整体损害，但在它指使下发动的个别袭击中，确实有极少数三族族人陨落——这让它看到了一个最具可行性的方法。但它内心同样清楚，面对已经成长为庞然大物的三族，仅凭它当时所蛊惑的那些零散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其根基。因此，从那时起它就开始着手布局，试图将自己所能聚集到的力量一步步壮大。直到这一世，已经衰落到极点的五族在宇宙风暴的冲击下几近覆灭，它才终于启用了之前所布置的一切后手，试图尽早地将五族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仔细回想，不论是凌雪还是墨晶，都被它巧妙地安置在足以影响全局的关键位置之上。不得不承认，它的这一番谋划的确极为阴险。因为当时同在邪魔阵营之中的凌枫和墨石的存在，无论凌雪和墨晶内心有多么不甘，都几乎不可能轻易反叛。然而，一旦她们真正开始执行邪魔所赋予的职责，再想要从中脱身就已经为时已晚。也正因如此，那时凌枫和墨石在邪魔的布局中反而显得无关紧要了。于是，凌枫最终成为了幽灵并遭到持续追杀，墨石则被它选定成为了那个上古空间的管理者。只是它并没有算到，凌雪竟然能够凭借闪族人的特殊性，利用断龙星辰和断龙令做出了太多超出它预料的举动，这些举动甚至让它感到了明显的不安。由于凌雪所处的位置实在太过关键，它才不得不屡次发动针对她的袭杀。但即便它在内心深处已经宣判了凌雪的死刑，却依然没有放弃对她体内墨玉断龙令、乃至还是无主之物的水晶断龙令的觊觎。因此，我才会在最后一战中果断选择同时毁掉那两个能够彻底控制氏族人的高等级断龙令——我绝不可能任由邪魔利用它们来压制氏族人。是的，它自身确实无法直接染指断龙令，但如果是通过其他氏族人呢？比如叶尽，或者是墨晶？”

“叶尽？那时负责守卫断龙令的叶尽，也在邪魔的算计之中吗？”

“请不要忘记，他所承担的守卫职责，虽然确实背负着氏族传承的使命，但同样也是邪魔一手安排的。也就是说，这一切同样是它庞大谋划中的一环，其目的就是试图借助叶尽之手获取水晶断龙令。但由于它并不能完全控制叶尽，导致叶尽最终并没有严格执行它的命令，而是依照氏族传承所赋予的使命，仅仅试图阻止我得到水晶断龙令。也许是因为邪魔对断龙令的研究起步相对较晚，还没来得及彻底研究出如何取得、使用乃至融合的方法，就被我抢先一步，毁掉了仅有的两个能够控制氏族人的高等级断龙令。”

“可是，这和它研究开始的早晚，应该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吧？毕竟它无法染指断龙令这一点，本身就注定了它很难开展任何实质性的深入研究啊。”

“不，无法染指其实恰恰是最不足以构成阻碍的一点。就如同约定之力的庇护一样，那种它更加不可能直接触及的力量，不依旧在它数千万年锲而不舍的钻研中，被它找到了破解的绝佳方法吗？而且，为了防备被五族人或冥灵察觉并做出相应的反制措施，它更是谨慎地将这种方法秘密封存于那个除非献祭足够多的鲜血与灵魂之力，否则绝对无法被再次打开的空间囚笼之中。”

“是啊，早已忘却了传承秘法的五族，如今只有通过打开遗迹的核心空间，才有可能找到开启那个空间囚笼的方法。但是五族不可能再度齐聚已经是无可争论的事实，更不用说聚集起足够数量的正统族人去打开遗迹的核心空间了。所以这个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藏匿之处。可是，它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去主动获取那种方法呢？”

“主要有两点原因。第一，如今我的境界修为已经超越了它麾下的所有手下，在第四境的威压之下，单纯的人海战术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也就是说，当前唯一有希望击败我的，就只有邪魔它本身。因此，它才不得不去取得那个能够破除五族约定庇护的最后手段。”

“但它恐怕没有料到，自己反而会被困在其中吧。”想到邪魔眼下所面临的尴尬处境，孤云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尽管一旦被邪魔成功夺取那个空间囚笼，局势将对我们极为不利，但眼下它却依然无法改变自己被死死困于空间碎片中的现实。

“不，并非它没有想到。它其实早就预见到了这个结果，这个可能令它自身陷入绝境、甚至被困死的结局，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它绝不会轻易选择动用这个手段。而这，也正是它没有在一开始就启用这个方法的第二个重要原因。”

“可是凭借它这一世所聚集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想要通过献祭鲜血和灵魂来打开这扇门，应该并不困难啊？甚至这种为了解救它而进行的献祭，还会被那些部下视为无上的荣耀！尽管这确实无法改变会损失大量兵力的事实。但要知道，当时叶尽仍然属于邪派阵营，邪魔手中还拥有大量未经损耗的兵力可供调遣，不会像现在这样，即便大门成功打开了，它的兵力也早已消耗殆尽。”

“因为它无法确定，我们究竟是能够彻底终结它这近乎无尽生命的命定之人，还是仅仅如同过往一般、只会让它再次化作晶核陷入沉睡的当代应劫者。所以它不能去赌，也不敢去赌——它不能拿那些忠心部下的性命作为赌注，去赌一个不确定能否在冥灵出手之前就成功杀掉五族人的结局。而且，一旦它真的这样做了，即便它成功杀掉了这一代的五族传人，赢得了这一世的胜利，却很可能彻底输掉来世。这一世波及整个宇宙的巨大动荡必将被载入史册，除非经历无数个千万年的岁月流逝，否则永远不会被后世遗忘。但至少，它在这一世献祭大量部下生命的事实，必定会被那些并非真心效忠于它、未曾参与献祭的邪魔部下传遍整个宇宙。那么等到千万年之后它再次苏醒之时，还能够成功蛊惑到多少人呢？”

“恐怕寥寥无几。因为在绝对的效忠之前，谁都不愿意自己成为这场浩劫中注定死亡的牺牲品。一旦心中存有了这样的提防，邪魔的蛊惑之力就很难再轻易奏效了。”

“因此，它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重新开始，进行又一场漫长的布局。但这其中所蕴含的变数实在太多了，它并不能够确定，完全相同的布局是否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也许任何一个为了适应宇宙环境变化而做出的、再微小不过的必要调整，都可能导致它这布局了无尽岁月的整盘大棋，最终落得个满盘皆输的结局。那么到了那时，它又该怎么办？再去进行第三次布局吗？但人类不会永远止步不前，五族更不会停滞不前！莫说是进行第三次布局，它甚至对第二次布局本身就怀有深深的恐惧——它恐惧始终在不断前进、不断发展的五族，会在它第二次布局的某一世中，在它刚刚奏响迈向目标的战歌前奏时，就为其画上永久的休止符！因此，它绝不愿意，也绝不会让这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机会，反而可能成为导致它未来彻底失败的最大、最根源的耻辱性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