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约 第105章 弑神残月

“‘秋剑’、‘魂寄双影’，您是在那场大战中陨落的秋派前辈！”

“哈哈，没错。我感受到了你身上的秋派气息。真没想到，我竟然能再见到秋派传人。看到你，我也放心了，想必秋派定然无恙。不过说来也是有趣，竟然有两个秋派门人选择了将自身的气息转化为残月气息呢。”

“也许在您的那个时代，残月意志并非唯一的选择。可是如今，这个境界中残月已经是唯一一途了，而且已经延续了数千万年。”

“我的那个时代？虽然强者辈出，但在修炼的道路上，还都属于摸着石头过河。谁也不敢确定自己的修炼之路一定正确。就像我，在最后一步的选择上就出现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因此各门各派也都没有留下相关的记载。”

“可惜您并非当代掌门，即便留下了记载，也并不一定会进入秋派藏经阁。经年累月之下，没有藏经阁保护的记载也终会化为尘土。就如同没有任何类似掌门印信那种可以证明您已陨落的证据。在秋派典籍中，依然还有对您只言片语的记载，虽然没有提到虚幻之身，但那些在那场大战中活下来的前辈们，直到陨落前还都期待着您的复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我选择了怎样的道路。拥有灵魂的虚幻之身，已经不再是我的另一具身体，而是一个确实存活的个体。没有了龟缩灵魂这样一条退路，我又怎么可能复活？”

“也是因此，您并没有在意识世界中留下任何可以用于炼制身体的天材地宝。因为可以复活的前提已经不存在了。”

“是啊，说来过往有着太多的遗憾，就连我倾注了大量心血的虚幻之身也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过上天终究还是待我不薄，竟然让虚境再度孕育了一个灵魂，也让我有幸再次看到这一切。战士，你有想过他的未来么？”

“‘他’？那个小家伙？虚境之主未来的灵魂。”我没有任何犹豫，这似乎是唯一的未来。

“不，那样他只是重复了虚境在我死后所发生的一切。灵魂的凝聚、成熟、消亡。然而到时候虚境是否还能幸运地再次凝聚新生灵魂呢？存在太多的未知了。我的虚幻之身终究因为我的错误选择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可能，但是他不同，他的修炼之路还没有开始，他还有着足够的未来！”

“那您想要怎么做？”

“就像龟缩灵魂复活一样，他就会成为那个龟缩的灵魂。凝聚新的身体，经过足够漫长的岁月，他就能够代替我复活。也给这个我所留下的虚境一个新的可能，一个踏入冥灵境界的可能，完成我的夙愿。”

“虽然虚幻之主的身体可以作为他未来的虚幻之身，但是这里并没有足够的天材地宝能够让它炼制另一具身体啊？”

“让虚境之主作为虚幻之身？那么主身体要炼制得和虚境之主一样，且不说世人能否接受这样一个体型巨大的怪物，就单是炼制身体需要的材料，普天之下所有的天材地宝加在一起也远远不够吧。”

“那您的意思是？”我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没错，普天之下所有的天材地宝加在一起也无法再炼制一个虚境之主，那么这个身体又岂是其他天材地宝可以比拟的？这数千万年间所有不幸殒命的试炼者所留下的一切，早已经让虚境之主的力量今非昔比。这个身体的价值已经不是世间任何财物可以衡量的。我会留下足够的力量给那个小家伙寄居灵魂。当他成长起来，那个寄居灵魂的容器也早已为他所有，虚幻之身就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完成塑造，剩下的所有力量，都可以让他来炼制另一具身体。很难想象，当他苏醒那一天，将会给当时的世界带来怎样的震撼！”

“但愿他能够承受那漫长的孤寂。”

“无需担心，他一定能够承受。要知道，一个意识从无到有所需要的岁月就极其漫长，让这个意识成长为灵魂所需要的时间更是相当恐怖。我当年为了让虚幻之身尽快地产生意识，将这里的时间流速调快了许多。也就是说，这个小家伙从诞生意识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千万年。如此漫长的孤寂他都能够承受，相比之下，复活所需要的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他成长也需要漫长的时间啊。”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放心，有了寄居的身体，他的成长速度会相当惊人。只是这段时间就需要那位伪神多多照看了。不过能够卸下虚境守护者和试炼引导者的重担，我想他会很愿意照看这个小东西的。”说着，他的掌心中出现了一个酣睡的幼小身影，一个袖珍版的小家伙。

“来吧，战士，结束这一场错误的试炼吧。看到那条线了么？那就是我想要分割的虚境之主。用尽你的全力挥下手中的利刃吧，为我，为他，为了这个虚境斩断荆棘，开辟出一个全新的未来！”

随着他的话语，我的精神躯体竟然莫名地凝聚起了并不应该存在于精神世界的残月之力。随着残月之力的聚集，一柄形如残月的巨刃出现在我的手中，一种明悟浮现在心头，我终于看到了他口中的“线”。沿着那条线的轨迹，手中的巨刃猛然划过。一道巨大的弯月形气息随着巨刃直冲而出，狠狠地轰击在了虚境之主精神世界的空间之中。随着被弯月形气息分开的空气左右翻滚，一道明亮的裂缝出现在我的面前，而虚境之主的精神空间，却瞬间裂痕遍布，似乎随时都可能轰然破碎。

当我穿过那扇门，才终于看清，虚境之主庞大的身体开始逸散出大量的残月气息，而他的身形也在急速地缩小，直到缩小成为一个婴孩的身体才终于停止。

“这样，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虽然虚境之主的意识最终还是没有苏醒，但是请允许我代它和您道个别吧，尊敬的伪神。战士，也谢谢你，给了我再次看到这个空间的机会，也谢谢你给了这个空间未来的可能。保重……”随着他身体渐渐化作星光飘散，最后两个字仿佛自虚境之外穿透空间悠悠传来。

“前辈，这个小家伙，就劳烦您了。”虽然残月之神可能已经得到了那个秋派前辈的嘱托，但是我依旧要说。因为这，是我的托付，并非那个秋派前辈的。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有我在，也不会让他孤寂无聊，至少在他和新的身体建立联系之前，我会尽量把我所知所会的一切，教给不需要依靠修炼维持虚境的他。”

“那后来者的试炼……”

“我会将空间分隔开来，将他置于试炼空间之外。不会让试炼者影响到他。试炼的最后关卡我会做出相应的更改。至于他复活之时，试炼虚境是否继续存在，就由他自己选择吧。”

“好了，战士，这次你在虚境之中已经过去太长时间了。我先送你出去。你也好好消化一下这次的所得。明晚，我需要你告诉我你所选择的残月之路。”

“我的残月之路……”回到现实，已是第三天清晨。没想到我竟然在虚境之中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更何况虚境的时间流速还要比现实世界快很多。不过，我却对自己所要选择的残月之路不再迷茫，精神空间的那种明悟，已经为我指明了方向。

“精神空间……”我仔细地感知着，却再也感觉不到那个空间的存在，似乎一切都只是幻觉。

“对了！”想到幻觉，我瞬间想起在师父的藏书中，我还没来得及阅读的那部分典籍，其中就有几本与幻觉和精神相关，也许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一个全新的空间，真的太让我在意了。

“原来如此，终究还是幻觉啊。”书中，果然有明确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却让我大失所望。所谓的精神世界，其实就是一种幻觉。以自己的精神去影响其他人的精神——这就是基础的幻觉技巧。而如果将这种精神的影响用于自身，让自己确信自己拥有着这样一个精神空间，自我产生的幻觉会让这个世界在现实和虚幻的夹缝中构建出这样一方天地。不算真实存在，但却是能够影响其他人精神的特殊区域，如果再将这个区域置于特殊的独立空间，那么无法在独立世界中具现的它就会成为一个不可见的空间，只要一个入口。所谓的精神世界就如此形成。虽然依旧只字未提意识世界，但“特殊的独立空间”，无疑就是指意识世界，试问这个世界之上，哪里会存在比意识世界更特殊的独立空间呢？不过既然是精神的自我催眠，不算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空间，我瞬间失去了兴趣。如果要论意识坚定，我有足够的自信能胜过很多人，但是要说成功将自己催眠，对于我来说真的太困难了。我常常通过质疑自己来剖析自己的灵魂，而幻觉，一旦被质疑就会直接消失。也许在我到达第四阶段巅峰之前是毫无可能的吧。不过我已经失去了对它的兴趣，就是达到了能够实现的境界，我也不会选择尝试了。

“时间差不多了么？”看着逐渐西斜的太阳，我知道，我将要做出一个极为重要的选择。仔细想来，其实方向，在一开始就已经存在，只是被我自己忽略了而已，就在我用尽自己的本源气息，开始借用残月气息的那一次爆发，当时用于杀戮的残月侍者形态已经指明了我的未来——也就是今天不久之后我就要选择的残月之路。狂舞的银发，足以让人灵魂沉沦、战栗的幽暗墨蓝的残月之眸，以及那释放出异常光芒的残月。如果说那一切都是雏形，那么……

“战士，告诉我吧，你所选择的残月之路。”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我再一次见到了残月之神。

“如果说虚境之主真的是整个残月虚境的唯一神明，那么我所选择的残月之路……”我迟疑片刻。“弑神残月。”我坚定的声音确定了这条锋芒毕露的残月之路。随着我的声音，我的头发被一头及腰的银发取代，双眸全部化作了幽暗墨蓝的残月之眸，身后从肩头到腰间的残月也在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中迅速扩大，残月弧线的最低端扩大到了膝弯。

“弑神残月。虽然不知道你会在这个境界上停留多久，但是切记不要让这四个字蒙羞，就用它去弑杀阻挡你前进之路的所有邪神的信徒甚至邪神本身吧。”随着残月之神声音的消失，我知道，我和残月之神的联系，在这一刻也被彻底截断。

“轰！”秋峰之上，惊世骇俗的气势冲天而起，已经停滞不前许久的境界再次提升，虽然还没有达到第三阶段巅峰，但是虚幻之身从此刻开始才真正实现了不间断的自主修炼。

“宇的试炼结束了。”静修中的秋派前辈突然睁开双眼。

“这也代表他将离开秋派继续旅程了。”坐在他对面悠然品茶的另一位前辈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因为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残月之路，已经不算是残月之神的侍者，因此截断了我和他老人家间的联系。不过没关系，有必要的话还是可以通过叶尽来传递信息，只是不知道他如今的势力扩大到了什么程度。但愿不会受到邪魔手下的大力阻挠吧。”

“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有些苦恼。虽然散去了弑神残月状态，但是我的鬓角却没有恢复原本的颜色，依旧是雪亮的银色。我现在就可以肯定，不久之后，银鬓残月的传说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谈资。

“算了，还是趁这最后的时间稳固一下境界吧，师父的藏书库，等我未来回到秋峰继承秋派掌门之位时再去阅读最后的部分吧。”我盘膝而坐，轻闭双眼，在静修中等待着孤云和凌枫的到来。

我知道，这一段时间的平淡生活，即将结束。我将要面对的，将是更为危险的敌人和险峻的形势。但是邪魔，我已经准备好了，那么你呢？又是否已经看清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