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为仙 第35章 九嶷山浅修

黄昏的海边，浪花轻拍着礁石，发出轻柔的哗哗声，仿佛在低语。

远处的夕阳缓缓沉向海平线，将厚重的云层染成绚烂的橘红色，深浅不一的云霞如同被火焰点燃，在海天之间铺展开来。

海面上洒满了细碎的金光，随着波浪的起伏闪烁着，像无数散落的星辰。

微凉的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掠过沙滩，掀起细小的沙粒。

黄清璃站在松软的沙滩上，黑色的风衣被海风轻轻掀起衣角。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沉静地望向远方，仿佛在凝视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潮水漫过他的鞋边，又悄然退去，留下一片潮湿的痕迹。不远处，艾莉·范宁赤着脚踩在湿润的沙滩上，白皙的脚踝沾上了细小的沙粒。

她金色的长发被海风吹得轻轻飘动，发丝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你来了。她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碧蓝的眼眸里映着夕阳的余晖。

黄清璃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她身旁，目光依旧望向远处的海平线：有什么事？他的声音很淡，几乎被海浪声淹没。

艾莉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用脚尖轻轻划着沙滩，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潮水涌上来，又迅速将痕迹抹平。

她忽然抬起头，认真地说道：黄清璃，我在江大的四年学习结束后，就会回美国。

他应了一声，神色未变。

我想邀请你一起去。她注视着他的侧脸，语气诚恳，以你的能力，在美国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那里的资源和平台都比这里更广阔。

黄清璃微微偏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我不会去。

为什么？艾莉蹙起眉头，不解地望着他，你在江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还是说……你有什么顾虑？

他没有回答，只是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海面。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却衬得他的神情更加疏离。

半晌，他才淡淡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艾莉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海边，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印在沙滩上。潮水一次次涌上来，没过他们的脚印，仿佛要将这段对话的痕迹彻底抹去。

当天晚上，黄清璃收拾好简单的物品，将几件换洗衣物和随身法器装入储物袋。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木地板上，他站在窗前静默片刻，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临时居所，转身推门而出。

夜风微凉，他站在庭院中掐诀念咒，一柄青锋剑应声出鞘，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黄清璃纵身跃上剑身，剑光划破夜空，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御剑飞行将近八小时，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九嶷山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这座终年云雾缭绕的仙山巍然矗立，七十二峰如剑指天。黄清璃在云层间穿行，感受着越来越浓郁的灵气波动。

抵达山顶时，晨光正好穿透云海。他收起长剑，整了整衣冠，来到玉清殿前。这座古朴的道观历经千年风雨，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已经泛着青绿。

黄清璃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木门，熟悉的檀香气息夹杂着经年沉淀的香火味扑面而来。

谁啊？陆庞德坐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古籍。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银白的须发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黄清璃恭敬地行了一礼：陆部长，我来闭关一个月。

老者头也不抬地点点头，枯瘦的手指指向后山方向：去吧，灵泉洞比较适合你修炼。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希望你能有所收获。

灵泉洞位于九嶷山主峰后侧的绝壁之上，是整座山脉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之一。

黄清璃沿着青石小径拾级而上，两侧古松虬劲，松针上还挂着晨露。

洞口被一道水帘遮掩，他掐诀分开水幕，缓步走入。

洞内别有洞天，一泓灵泉在中央汩汩涌动，水面泛着淡淡的蓝光。石壁上镶嵌着夜明珠，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

黄清璃在灵泉旁的青玉台上盘膝而坐，闭目调息，感受着纯净的灵气顺着经脉流转。

然而三天后，当他第五次运转周天时，却发现灵力在丹田处凝滞不前。原本应该如水到渠成的突破，此刻却像遇到无形的屏障。

他睁开眼，眉头紧锁：瓶颈...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灵泉依旧汩汩流淌，水面倒映着他凝重的面容。

与此同时，姑姑家里……

夜色渐深，月影斜斜地投在青砖地面上。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黄美玲坐在红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茶香氤氲中，她的目光却有些出神，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夜空。

茶杯里的茶叶慢慢沉到杯底，就像她此刻沉淀的思绪。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声，时针已经指向十点。

妈，您又在想表哥了？张晓雨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手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教材。她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发梢还在滴水。

黄美玲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晃了晃茶杯：这孩子，都一个多月没往家里打电话了。

张晓雨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蹦下来，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她像只灵活的小猫一样窜到母亲身边，一把抢过茶杯：茶都凉啦！我给您换一杯。

不用了...黄美玲摆摆手，却又被女儿按回沙发上。

您就坐着别动。张晓雨麻利地走向厨房，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表哥那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您不知道，他现在可是江大的风云人物呢！

厨房里传来烧水的声音，张晓雨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上次校庆，他还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呢！论坛上都说他是江大建校以来最低调的学生...

黄美玲忍不住笑了：净胡说。

我可没胡说！张晓雨端着新泡的茶走出来，把手机往母亲面前一递，您看，这是校庆的照片。

屏幕上，黄清璃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站在演讲台上，阳光透过礼堂的彩色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神情肃穆，眉宇间的英气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黄美玲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眼神柔和下来：这孩子，越来越像他父亲了...

妈...张晓雨察觉到母亲情绪的变化，赶紧转移话题，您不知道，现在校园论坛上可热闹了，都在传表哥和那个留学生校花的新闻呢！

什么新闻？黄美玲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眉头微微皱起。

张晓雨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熟练地划拉着手机：就是那个金头发的艾莉·范宁啊！哈佛交换生，父亲是什么跨国集团的cEo，母亲是着名钢琴家...

她点开一个热门帖子，里面是十几张偷拍的照片。

有黄清璃和艾莉在图书馆并肩而行的，有在校园咖啡厅对坐交谈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组海边落日的照片——黄清璃站在沙滩上，海风吹起他的衣角；艾莉赤着脚走在前面，回头对他微笑，金色的长发在夕阳中闪闪发光。

黄美玲接过手机，一张一张仔细翻看。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姑娘...长得真漂亮啊。气质也好。

张晓雨偷瞄着母亲的表情，忍不住偷笑：妈，您这是满意了？

胡说什么！黄美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手机塞回女儿手里，我就是...就是觉得这姑娘看着挺有教养的。

得了吧！张晓雨做了个鬼脸，您刚才看照片的眼神，就跟当年看未来侄媳妇似的。

你这丫头！黄美玲作势要打，张晓雨灵活地躲开了。

不过说真的，张晓雨突然正色道，表哥好像对人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听学生会的人说，艾莉约了他好几次，他都以工作忙推掉了。

黄美玲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这性子...

可不是嘛！张晓雨夸张地摇头，学校里追他的女生能排到校门口，他倒好，整天不是图书馆就是学生会办公室。

要我说啊，表哥这样下去，迟早要孤独终老...

呸呸呸！黄美玲连忙打断，童言无忌！

张晓雨吐了吐舌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哎呀！我明天上课要交的作业还没写完！她抓起手机就往楼上跑，拖鞋都跑掉了一只。

慢点！别摔着！黄美玲无奈地摇头，弯腰捡起女儿落下的拖鞋。

客厅又恢复了安静。黄美玲走到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想起八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年幼的黄清璃第一次来到这个家...

那时候的他，瘦瘦小小的，总是安静地站在角落，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疏离。谁能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如此出色的青年。

黄美玲轻轻摩挲着窗框上的木纹，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刻痕——是黄清璃十二岁那年量身高时刻下的。她记得那天他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因为终于长高了两厘米。

清璃啊...她低声唤着这个名字，声音里满是牵挂。

楼上传来张晓雨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懊恼的嘀咕。黄美玲笑了笑，转身准备上楼提醒女儿早点休息。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阿姨您好，我是艾莉·范宁。冒昧打扰，想跟您聊聊关于清璃的事...」

黄美玲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窗外的桂花树沙沙作响，仿佛也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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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美玲犹豫片刻，还是回复道：「你好，我是清璃的姑姑。请问有什么事吗？」

短信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

黄美玲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

阿姨您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带着明显的外国口音，但中文说得相当流利，我是艾莉·范宁，清璃的同学。

啊，你好。黄美玲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语气温和但带着一丝探究，是江城大学新开的交换生吗，我听说过你。

真的吗？艾莉的声音明显雀跃起来，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呃...我是说，他平时在学校和我关系挺好的...

黄美玲嘴角微微上扬：艾莉啊，阿姨冒昧问一句，你和我们家清璃...是在谈恋爱吗？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沉默，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艾莉结结巴巴地回答：啊？不、不是的！阿姨您误会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黄美玲轻笑：阿姨开玩笑的，你别紧张。

阿姨...艾莉的声音带着窘迫，但还是很快调整好语气，其实我联系您，是有件事想商量。

你说。

我在江大的交换学习在大四就会结束，到时候就要回美国。艾莉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

我想邀请清璃一起去哈佛深造。以他的学术能力，完全可以申请到全额奖学金。

黄美玲微微一愣：这件事...你跟清璃提过了吗？

提过。艾莉的声音低了下来，但他拒绝了...而且拒绝得很干脆。所以我想，也许您能帮忙劝劝他？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黄美玲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叹一口气：艾莉，清璃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恐怕连我也...

阿姨，艾莉急切地打断，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我父亲认识哈佛商学院的院长，可以帮忙写推荐信。

而且...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我觉得他应该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黄美玲没有立即回应。她想起八年来，那个倔强的少年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艾莉，她最终开口，我很感谢你这么为清璃着想。但这件事，恐怕还是要尊重他本人的意愿。

电话那头，艾莉轻轻了一声，难掩失落。

不过，黄美玲话锋一转，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家里坐坐。也许...面对面的交谈会更好？

真的可以吗？艾莉的声音重新明亮起来，谢谢阿姨！我这周末就有空！

挂断电话后，黄美玲望着手机出神。楼上传来张晓雨哒哒哒的脚步声——这丫头肯定又在偷听。

果然，张晓雨从楼梯扶手边探出脑袋，眼睛亮晶晶的，我刚才可都听见啦！那个艾莉要来咱们家？

黄美玲瞪了她一眼：不许偷听大人讲话。

哎呀，我这叫关心表哥的幸福嘛！张晓雨蹦跳着下楼，妈，您说表哥会不会是为了那个约定才...

晓雨！黄美玲突然严厉地打断，不许胡说。

张晓雨立刻捂住嘴，但眼神却闪烁着狡黠的光。她凑到母亲身边，小声说：那...艾莉来的时候，我能在一旁吗？就看看长什么样...

黄美玲无奈地摇头，却没有明确反对。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夜色，思绪却飘向了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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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高家修炼室内。

青石砌成的密室中，温度高得扭曲了空气。四面墙壁上刻满了繁复的防御阵法，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红光。

高风灼**着上身，盘坐在密室中央的赤玉台上。

肌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每一滴落下都会在接触到玉台的瞬间蒸发成白气。

呼——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气息中竟夹杂着细小的火星。

双手在胸前结印，体内灵力按照《筑火功》的心法急速运转。

随着周天循环，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赤红色的纹路，如同岩浆在皮下流动。

高风灼猛然睁眼，双瞳中竟有火焰跳动。他右拳紧握，手臂上的火纹瞬间明亮起来。

一拳轰出，整条右臂化作赤红，狂暴的火焰凝聚成狰狞的龙头形状，带着龙吟般的爆鸣声冲向对面的防御阵法。

火龙与阵法碰撞的瞬间，密室剧烈震动。刻满符文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在持续三秒的烈焰冲击下轰然破碎。

碎石飞溅，却在接触到高风灼周身环绕的火焰时瞬间气化。

热浪渐渐平息，高风灼缓缓收功。皮肤上的火纹逐渐隐去，只留下微微发红的肤色。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筑火功第二层，成了！

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已经被高温烤得有些发烫。他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

「突破记得请吃饭啊！」

发送完毕后，他望着破碎的墙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这次我要吃海鲜，上次那家太寒酸了！」

将手机扔到一旁，高风灼活动了下筋骨，关节发出噼啪的响声。

他走向修炼室角落的淋浴间，冰凉的水流冲刷身体上的汗水，瞬间蒸腾起大片水雾。透过朦胧的水汽，可以看见他背上那道小小的伤疤——那是上次冲击第一层时留下的教训。

这次总算没搞砸...他低声自语，任由冷水带走身上的汗水。

九嶷山灵泉洞内，黄清璃静立在洞口。夜风微凉，拂动他素白的衣袂。

洞外云海翻涌，如银浪般铺展至天际。璀璨的星河倾泻而下，在云层间投下细碎的光斑。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月色中若隐若现，宛如沉睡的巨龙。灵泉的水声在身后轻响，与夜虫的鸣叫交织成静谧的夜曲。

他仰望着浩瀚星空，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万千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