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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烬,彼岸诏 第28章 心湖微澜

作者:蓝祺枔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2-10 07:18:39

意识沉入黑暗的刹那,乾珘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连指尖都抬不起来。金针渡厄时那冰火交织的剧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却奇异地与一种新生的暖意交织,像寒冬里泡进灵脉井的温水,疲惫与安心在体内反复拉扯,最终将他拖入了深沉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没有三百年岁月里那些纷乱的梦 —— 没有中原王府梨树下阿澈的笑声,没有母亲临终时冰凉的手指,也没有月苗寨瘴林谷里泛着毒光的铁线蛇。只有一片朦胧的暖光,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连呼吸都变得平缓悠长,仿佛要将三百年积攒的孤独与疲惫,都在这一觉里消融。

再次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竹楼的穹顶。青竹编织的纹路清晰可见,缝隙间还嵌着几片干枯的血藤叶 —— 那是月苗寨竹楼的防潮习俗,血藤叶晒干后能吸潮气,还能驱避藏在竹缝里的小虫。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冷香,混合着草药的清苦,不是客舍竹楼里的气息,却让他莫名安心。

他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柔软的皮毛。低头看去,身下是一张铺得厚实的矮榻,榻面铺着雪蛊兽的皮毛,毛色雪白,泛着柔和的光泽,边缘用银线绣着细小的蛊蝶纹 —— 这是月苗寨圣女专属的纹样,之前在云岫的巫袍上见过。身上盖着一件淡紫色的披风,布料是云丝草混着麻线织的,触手微凉,却带着一丝残留的体温,正是那股冷香的来源。

“这是…… 云岫的披风?” 乾珘心中微动,指尖轻轻摩挲着披风的布料。云丝草的纤维细密,织得极为紧实,边缘还缝着一圈细小的银铃,只是此刻铃铛被布条缠着,显然是怕响动惊扰他。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透过竹窗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狭长的光斑。竹楼内点着一盏青铜油灯,灯座是用整块黑石雕琢的,刻着 “守夜” 蛊纹,灯芯是火蚕丝做的,燃烧时没有烟,只发出柔和的昏黄光芒,将房间里的景象照得朦胧而温暖。

油灯旁的竹桌前,纳兰云岫正坐着调配药材。她依旧穿着那身淡紫色的巫袍,袍角绣着冰翼蚕的纹样,银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手中握着一个黑陶药臼,臼身刻着繁复的 “捣药纹”,是月苗寨巫医传下来的旧物,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她的动作缓慢而专注,药杵在臼中轻轻转动,将里面的草药捣成粉末,发出 “沙沙” 的轻响,在安静的竹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乾珘撑着手臂起身,才发现身体虽然还有些乏力,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滞涩感。经脉里仿佛流淌着一股温润的气流,顺着四肢百骸缓缓游走,之前因异种气息冲突造成的隐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些细微的、肉眼看不见的毒瘴之气,一靠近身体,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开 —— 这是金针渡厄后,冰翼蚕与清灵蛊在他体内留下的护体之力。

“醒了?” 云岫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捣着药,语气平淡无波,像山溪里的流水,没有丝毫起伏,“桌上有清水和米粥,自行取用。”

乾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竹桌旁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陶壶和一碗米粥。陶壶是月苗寨特有的黑陶,壶身上刻着 “储水” 二字,壶口用软木塞封着,还带着一丝温热。旁边的陶碗里,米粥冒着淡淡的热气,米粒是月苗寨特有的香糯米,颗粒饱满,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没有加任何佐料,却散发着浓郁的谷物清香。

他确实感到饥渴难耐,三百年的岁月里,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对一碗普通的米粥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他起身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走到小几旁坐下,先拿起陶壶,倒了一杯清水。水是灵脉井水,带着一丝甘甜,入口后瞬间驱散了喉咙的干涩。

然后,他端起米粥,用竹勺舀了一口。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着香糯米特有的绵软,没有盐,没有糖,却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甘甜。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很快便将一碗米粥见了底,连碗底的米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放下陶碗,乾珘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他抬起头,再次看向云岫的背影。她依旧在捣药,药杵转动的节奏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例行公事。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竹墙上,像一幅静止的剪影,清冷而孤寂。

“多谢圣女救命之恩。” 乾珘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却比之前沉稳了许多,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这不仅仅是感谢她治好自己的身体,更是感谢她让自己窥见了她内心深处的孤独,让他在三百年的漂泊后,终于找到了一丝共鸣。

云岫捣药的动作顿了一下,药杵停在药臼中,几秒钟后才继续转动。她依旧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王爷付了代价,我尽了本职,两不相欠。”

乾珘微微一怔。付了代价?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脊背,那里曾经是冰翼蚕钻入的地方,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却仿佛还残留着那极致的冰冷。是指他承受的那些非人的痛苦吗?还是指他将性命全然托付给她的信任?

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之前在蛊境中窥见的记忆碎片 —— 年幼的她在蛊训洞里,独自面对满洞的毒虫,眼神空洞却又倔强。或许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关系都是 “等价交换”,她付出巫力与时间,他付出痛苦与信任,如此而已,没有多余的感激,也没有不必要的牵绊。

“无论如何,本王铭记于心。” 乾珘没有反驳,只是轻声说道。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陶碗的边缘,仿佛不经意般提起,“方才…… 在金针渡穴时,本王似乎…… 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

云岫捣药的动作骤然停下。药杵悬在药臼上方,一动不动。她缓缓转过身,那双淡紫与淡蓝的异瞳,在跳动的灯火下,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乾珘的身影。瞳孔微微收缩,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像被触碰了逆鳞的兽,瞬间竖起了防备。

“你看到了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起伏,可乾珘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指尖微微泛白,握着药杵的力度比之前大了许多 —— 那是紧张的表现。

乾珘没有具体描述那些记忆碎片,只是模糊地说道:“似乎…… 是一些关于圣女的往事碎片。在一个很黑的洞里,还有很多…… 虫子。” 他刻意说得简略,既没有提及她被前代圣女冷落的细节,也没有提到她继任时的孤独,只是点到为止,给她留了余地。

云岫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她沉默地看着乾珘,目光锐利得像一把银刀,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竹楼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连油灯燃烧时 “噼啪” 的轻响,都显得格外刺耳。阿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竹楼门口,背对着室内,双手按在腰间的蛊囊上,显然是察觉到了室内的异样,却没有进来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云岫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乾珘从未听过的、近乎缥缈的意味,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灵犀蛊’…… 是冰翼蚕的伴生蛊虫,藏在冰翼蚕的卵里,只有在冰翼蚕吞噬阴寒气息时才会苏醒。它能于意识交融时,让双方窥见彼此的记忆碎片…… 我竟忘了此节……”

灵犀蛊?意识交融?

乾珘心中巨震。他没想到,那场冰火交织的痛苦过程,竟然还伴随着如此神异的事情。他不仅治愈了身体,还窥见了她深藏在心底、连自己都可能遗忘的记忆。而 “意识交融” 这四个字,更是像一颗石子,在他的心湖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 这是比任何肢体接触都要亲密的联结,意味着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无法分割的羁绊。

云岫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迅速转回身,重新拿起药杵,继续捣药,可乾珘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耳根处,泛起了一抹极淡的红晕,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虽然瞬间便消退了,却被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她…… 并非全无感觉。

这个发现让乾珘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仿佛在无边无际的冰原上跋涉了三百年,终于看到了一缕微弱却真实的阳光。之前他对她的兴趣,更多是源于好奇与征服欲,可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秘密,更是她这个人 —— 想要了解她所有的过往,想要分担她的孤独,想要成为她冰冷世界里的一丝温暖。

“那些…… 都过去了。” 乾珘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圣女如今,很强。” 他没有说 “很孤独”,也没有说 “很辛苦”,只是用 “很强” 来肯定她 —— 他知道,对于她这样的人,肯定她的能力,比同情她的遭遇,更能让她接受。

云岫没有回应,只是捣药的声音比之前更急促了一些,药杵撞击药臼的 “沙沙” 声变得密集,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油灯的光芒跳动着,将她的影子在竹墙上拉得忽长忽短,像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

竹楼里再次陷入沉默,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疏离,而是一种带着细微涟漪的平静。乾珘坐在小几旁,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此刻任何多余的话语,都可能打破这种微妙的氛围。他需要给她时间,也需要给自己时间,去消化这场突如其来的 “意识交融” 带来的改变。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云岫终于停下了捣药的动作。她将药臼中的草药粉末倒入一个白色的棉纸包中,包口用麻线仔细地系好,然后转过身,将纸包递给乾珘:“这是‘固本散’,用醒神草、血藤根和灵脉井水熬制的粉末,每日一次,温水送服,连服三日,能稳固你体内的护体之力,防止蛊力反噬。”

乾珘接过纸包,指尖触到她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他看着纸包上系得整齐的麻线,能想象出她系线时专注的样子 —— 她虽然嘴上说着 “两不相欠”,却依旧细心地为他准备了后续的药材,这份细致,不是 “本职” 二字就能概括的。

“多谢圣女。” 乾珘再次道谢,这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的暖意。

云岫没有再提 “两不相欠”,只是淡淡地说:“天色已晚,王爷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可在此处留宿一晚,内室的矮榻干净,阿达会在门外值守。明日清晨,再下山即可。”

乾珘有些意外,却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她对这场 “意识交融” 的默认。他点了点头:“多谢圣女体谅。”

云岫没有再多说,转身走到竹楼的另一侧,那里放着一张简单的竹床,是她平时休息的地方。她取下腰间的银饰,放在床边的木架上,银饰碰撞发出 “叮铃” 的轻响,然后褪去外面的巫袍,只留下里面的素白中衣,动作自然而流畅,没有丝毫避讳,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乾珘识趣地转过身,看向窗外。夜色已经完全降临,月苗寨的灯火星星点点,散布在山谷中,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远处传来寨民归家的谈笑声,还有偶尔响起的蛊铃声,混合着山溪的流水声,织成了一幅宁静的苗疆夜景图。

他靠在竹椅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金针渡厄时的场景,回放着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还有她耳根处那抹转瞬即逝的红晕。他知道,从今夜开始,他与纳兰云岫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之前的试探与防备,已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 “意识交融” 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而脆弱的羁绊。

而这份羁绊,将会像一颗种子,在他们心中慢慢生根发芽,无论未来月苗寨的暗流有多汹涌,无论石龙的野心与黑巫教的威胁有多可怕,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竹楼内很安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还有油灯燃烧的轻响。乾珘能感觉到,云岫虽然背对着他,却并没有睡着,她的呼吸偶尔会有细微的起伏,显然也在思考着什么。

他忽然想起母亲手札里的一句话:“苗疆的蛊,最是认主;苗疆的心,最是纯粹。若得一人心,纵是万蛊噬身,亦无怨无悔。” 以前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此刻却忽然明白了 —— 云岫的心,就像苗疆的清灵蛊,看似冰冷,实则纯粹,一旦认定了,便会倾尽所有。

而他,愿意成为那个让她倾尽所有的人。

夜色渐深,月苗寨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山风穿过竹林的 “沙沙” 声。乾珘靠在竹椅上,缓缓进入了梦乡。这一次,他梦见了月苗寨的晨雾,梦见了灵脉井的温水,还梦见了纳兰云岫的笑容 —— 那笑容很淡,却像阳光一样,照亮了他三百年的孤独岁月。

而竹床那边,纳兰云岫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窗外的月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的竹席。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乾珘提到 “黑洞与虫子” 时的样子,还有他语气中的柔和与理解。她知道,自己冰封的心湖,已经被这个来自中原的王爷,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再也无法平息。

她不知道这份羁绊会带来什么,是福是祸,她无法预料。但她知道,从金针渡厄成功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和这个名叫乾珘的男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割。

月苗寨的夜,依旧宁静。而在这份宁静之下,两颗曾经孤独的心,正慢慢靠近,为即将到来的风雨,埋下了一份温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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