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玄幻 > 十世烬,彼岸诏 > 第18章 月下独酌

十世烬,彼岸诏 第18章 月下独酌

作者:蓝祺枔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2-10 07:18:39

中秋的沁州城,像是被浸在蜜里的桂花糖,从晨光初露时就透着股团圆的甜意。街面上的青石板被连夜打扫得干干净净,两侧商铺的幌子都换了簇新的,绸缎庄挂出绣着玉兔捣药的锦缎,糕点铺的蒸笼里飘出桂花酥的甜香,连平日里最冷清的笔墨铺,都摆上了印着中秋纹样的宣纸,供人写家书寄远思。辰时刚过,挑着担子的货郎就开始走街串巷,竹筐里的灯笼晃悠悠的,红的、粉的、纱的、纸的,引得孩童们追着担子跑,笑声像撒了把碎银,落满整条街巷。

素心医馆的木门却比往日关得早。酉时不到,阿竹就把最后一位抓药的老主顾送出门,麻利地闩上了木门。“苏大夫,我把月饼放在石桌上了,是城南张记的,您爱吃的莲蓉和五仁都有。”阿竹一边收拾着堂屋的药柜,一边高声朝后院喊,“我娘催了好几遍,说今晚要祭月,让我早些回去帮忙呢。”

后院传来苏清越轻缓的应声:“知道了,路上小心些,别被孩童们的灯笼绊倒。”她的声音透过敞开的月亮门飘过来,带着一丝药材的清苦,却又温软得像浸了温水。阿竹应了声“晓得啦”,拎起早已备好的布包,脚步轻快地从侧门走了。布包里是苏清越特意给她备的当归和红糖,说是秋凉了,给她娘煮水喝能暖身子。阿竹跟着苏清越三年,早就把她当成了亲姐姐,这医馆于她而言,也是半个家。

苏清越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时,夕阳正顺着医馆的马头墙滑下去,把天边染成一片暖融融的橘红。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裙摆绣着几缕淡青色的竹纹,是阿竹前几日刚给她缝的。头发用一根旧的玉簪挽着,玉簪是父亲留下的,质地不算上乘,边缘都被摩挲得发亮,却被她视若珍宝。她微微侧着头,耳朵捕捉着院外的动静——货郎的吆喝声渐渐远了,取而代之的是家家户户开门关门的声响,还有妇人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声犬吠,都透着烟火气的安稳。

石桌上摆着一壶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茶杯是粗陶的,带着细密的冰裂纹,是她父亲生前常用的。旁边的白瓷碟里,放着四块月饼,油光锃亮的,能闻到淡淡的莲蓉香。苏清越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月饼的表面,触感细腻温润,上面印着的“中秋”二字纹路清晰。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总会在中秋这天,把月饼摆在祭月的供桌上,让她用手指摸着纹路认字,说“清越,你看这‘中’字,像不像院子里的石凳,四方安稳;这‘秋’字,藏着禾苗的香,是丰收的意思。”那时候她的眼睛还能看见,父亲的手牵着她的手,温暖而有力,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指尖的温度渐渐凉了,苏清越才收回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茶水已经温了,入口醇厚,带着一丝回甘。她仰起头,“望”着天空的方向。此刻的天还是橘红色的,月亮还没出来,但她能想象出月亮升起的样子——像父亲曾说过的,像一面磨得发亮的银镜,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清辉遍洒,连院角的桂树叶子都能照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睛是五年前瞎的,那场高烧烧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世界就变成了一片黑暗。起初她哭,闹,把父亲留下的医书都扔在地上,是阿竹陪着她,一遍遍地读医书给她听,又牵着她的手,让她摸着药材认形状、闻气味,才慢慢让她重新拾起了生活的勇气。

院角的桂树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落在石桌上、她的裙摆上,带着清甜的香气。苏清越伸出手,刚好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指尖能感受到花瓣的柔软和湿润。她忽然想起父亲曾说,桂树是百药之长,花能入药,可安神解郁,叶能煮水,可治风湿。那时候她总爱爬树摘桂花,父亲从不骂她,只是站在树下笑着喊“慢些,别摔着”,等她摘够了,就一起把桂花晒干,装在锦囊里,挂在药柜上,整个医馆都飘着桂花香。如今父亲不在了,桂树却一年比一年茂盛,每年中秋都开得这样热闹,像是在替父亲陪着她。

“笃笃笃”,竹杖轻轻敲了敲石桌的边缘,苏清越收回思绪,拿起一块莲蓉月饼。月饼的皮很酥,一碰就掉渣,莲蓉馅细腻香甜,却不腻人。她小口地吃着,耳边的声音渐渐变了——街面上的喧嚣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远处传来的箫声,还有孩童们提着灯笼唱的童谣:“月亮圆,月饼甜,家家团圆笑开颜……”歌声稚嫩,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她的心一下。她放下月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暖不了心底那丝淡淡的孤单。

清韵茶轩的屋顶上,乾珘已经站了许久。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锦袍,袍角绣着暗纹的云纹,是他当年在镇北侯府常穿的样式,只是如今换了“秦业”的身份,便把锦袍上象征侯府的徽记拆去了,只留下低调的纹路。他凭栏而站,手中提着一壶刚开封的西凤酒,酒壶是银质的,雕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是他当年平定北境时,圣上御赐的。酒液辛辣,入喉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见素心医馆的整个后院。苏清越坐在石凳上的身影,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单薄,她微微低着头,侧脸的轮廓柔和,月光还没升起来,却仿佛已经把她镀上了一层清辉。乾珘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像黏住了一样,挪不开。他认识她整整五十年了,从她还是镇北侯府药庐里那个跟着老医官学医的小丫头,到后来成为他的贴身医官,再到这一世,成为沁州城里独自开馆的盲眼大夫,她的模样变了,身份变了,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沉静与坚韧,却从来都没变过。

五十年前的中秋,比这一世冷得多。北境的风雪已经提前来了,侯府的帐蓬里烧着炭火,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意。那时候他刚打完一场恶仗,左臂中了毒箭,高烧不退,是她守在他的帐前,三天三夜没合眼,用银针逼毒,用草药外敷,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天晚上,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月饼,月饼已经凉了,还沾着草药的味道,她却笑着说:“侯爷,今日中秋,属下特意让伙房做的,您尝尝。”他还记得那月饼的味道,是粗糙的麦皮,里面包着晒干的野果,却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香甜。那时候他就想,等平定了北境,一定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让她再也不用吃这样粗糙的月饼。可还没等他实现承诺,一场宫廷政变,就把他和她都推向了深渊。

“东家,风大了,您要不要加件衣裳?”秦伯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打断了乾珘的思绪。秦伯手里捧着一件厚的锦袍,小心翼翼地走上屋顶。他跟着乾珘几十年了,从镇北侯府的管家,到如今清韵茶轩的老掌柜,他见证了乾珘的辉煌与落魄,也知道他这一世的执念,全在对面那个盲眼的女大夫身上。

乾珘摇了摇头,把酒壶递给秦伯,让他给自己再倒一杯。“苏大夫那边,都安排好了?”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都安排好了。”秦伯一边倒酒,一边回道,“我让伙计把熬好的银耳羹送到医馆侧门了,用保温的食盒装着,还热乎着。另外,医馆门口的灯笼也挂好了,是您特意让人做的防风款,夜里亮堂,她要是想出门,也安全些。”

乾珘“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回苏清越的身上。她已经吃完了月饼,正用帕子擦着手,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珍宝。帕子是素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兰花,是她自己绣的。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的手很巧,凭着记忆和触觉,绣出来的花栩栩如生。乾珘还记得,以前在侯府,她总爱绣些小玩意儿,绣得最多的就是兰花,她说兰花品性高洁,像医者的心。那时候他还笑她,一个整天和药材、伤口打交道的姑娘,怎么偏偏喜欢这样柔弱的花。现在他才明白,她不是喜欢兰花的柔弱,而是喜欢它在寒风中也能吐露芬芳的坚韧。

月亮终于升起来了,先是在东边的屋顶露出一抹银白,然后慢慢爬高,越升越亮,把整个沁州城都笼罩在一片清辉之中。素心医馆的后院里,桂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落在苏清越的裙摆上,像绣了一幅水墨画。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眸对着月亮的方向,嘴角微微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看不见月亮的样子,却能感觉到月光的温暖,像父亲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头上;又像秦业身上的沉水香,带着一丝安心的气息。

这些日子,她总能感觉到秦业的存在。在她去药市采买的时候,在她给病患诊脉的时候,甚至在她深夜整理医书的时候,都能隐约闻到那股淡淡的沉水香,感受到一道沉静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知道他在暗中守护她,就像知道医馆里越来越好的药材,门口平整的青石板路,还有隔壁再也不吵闹的泼皮,都和他有关。她不是不感激,只是心中总有一丝疑惑——他一个北方来的药商,为什么会对她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盲眼大夫格外关照?

庙会那天被他扶起来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那股沉水香。那时候她以为只是偶然,可后来次数多了,她就渐渐明白了。他看她的目光,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同情或者好奇,而是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心疼,有担忧,还有一丝……像是跨越了很久很久的思念。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觉得和他相处的时候,心里很安稳,就像小时候靠在父亲身边一样。

“秦伯,你说她……会不会记得我?”乾珘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问秦伯,又像是在问自己。秦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说的是前世的事。“东家,”秦伯斟酌着开口,“苏大夫这一世投生在普通人家,没有了前世的记忆,自然是不记得您的。可您看她对您的态度,虽然带着几分疏离,但并没有反感,这就比什么都好。只要您慢慢守着,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接纳您的。”

乾珘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喉咙发疼,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等这一天等了五十年,从黄泉路上的执念,到转世后的寻觅,他跨越了生死,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能再见到她,守护她。可现在她就在他眼前,他却不能告诉她真相,不能告诉她他们之间那纠缠了五十年的过往,只能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远远地看着她,守护她。这种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滋味,比北境的风雪还要刺骨。

酒意渐渐上涌,乾珘的眼前开始模糊。他看着苏清越坐在石凳上的身影,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跃过这道不宽的街道,落在她的后院里,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他是谁,告诉她他找了她五十年,告诉她他有多想念她。他想问问她,这一世独自一人,会不会觉得冷清?会不会在某个瞬间,灵魂深处也曾有过一丝关于他的、模糊的悸动?

他的手紧紧攥着酒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已经微微前倾,只要再跨出一步,就能从屋顶上跳下去。秦伯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劝道:“东家,不可!您现在身份敏感,若是暴露了,不仅您自己危险,还会连累苏大夫!”秦伯的声音很急切,带着一丝担忧,“您忘了,京城的那些人还在找您,李嵩虽然走了,但他的眼线还在沁州,若是被他们发现您和苏大夫的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秦伯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乾珘的头上。他猛地清醒过来,身体僵在原地。是啊,他不能这么冲动。他的身份是镇北侯,是朝廷的钦犯,只要他和苏清越扯上关系,就会把她推向危险的深渊。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五十年前,他已经连累过她一次,这一世,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缓缓坐回栏杆边,重新拿起酒盏,却没有再喝。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眼底的落寞与无奈。他看着苏清越站起身,拿起竹杖,轻轻敲了敲地面,“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她走到桂树旁,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树干,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个老朋友。她的指尖划过树干上的纹路,那是她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刻下的,刻着她的名字,还有父亲对她的期许——“医者仁心”。

忽然,苏清越的动作顿了顿,微微侧过头,空洞的眼眸准确无误地“望”向了乾珘所在的方向。她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在捕捉什么声音。乾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看见他了?不,她看不见。可她那敏锐的感知,那清冷的目光(尽管并无焦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穿了他的伪装,让他无处遁形。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神情——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连忙屏住呼吸,连身体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惊扰到她。秦伯也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屋顶上的风停了,连桂树的叶子都不再晃动,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目光,跨越了街道,跨越了屋顶,紧紧地交织在一起。

过了片刻,苏清越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她重新低下头,继续抚摸着桂树的树干,只是指尖的动作,比刚才轻柔了许多。乾珘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知道,不是她的感知出了错,而是她太敏锐了。她虽然看不见,但她的耳朵、她的鼻子、甚至她的心,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这种敏锐,既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软肋。

他缓缓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立刻喝。酒液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像他此刻的心情,冰冷而沉重。他看着苏清越转身走回石凳旁,重新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她的动作很安静,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停顿从未发生过,可乾珘知道,她的心里一定也起了涟漪,就像他的心湖一样,被投下了一颗石子,久久不能平静。

街面上的灯笼渐渐多了起来,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透出温暖的灯光。有夫妻在窗边说笑,有母亲在给孩子讲故事,还有老人在教孙儿唱童谣。这些热闹的声响,像一层厚厚的屏障,把素心医馆的后院和清韵茶轩的屋顶隔成了两个世界。苏清越是孤独的,她独自一人坐在月光下,守着一座医馆,一段回忆;乾珘也是孤独的,他独自一人站在屋顶上,守着一个秘密,一份执念。他们隔着一条不宽的街道,却像隔着万水千山,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东家,夜深了,该下去了。”秦伯轻声提醒道,“明日还要去药市查看药材的行情,您要是休息不好,身体会吃不消的。”乾珘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苏清越的身影,才转身跟着秦伯走下屋顶。走的时候,他特意把那壶没喝完的西凤酒留在了栏杆上,酒壶的方向,正对着素心医馆的后院。他知道她看不见,但他希望,风能把酒的香气吹过去,让她知道,有一个人,在和她一起,共赏这轮中秋月。

苏清越坐在石凳上,直到月光把整个院子都照得像铺了一层银霜,才站起身。她拿起竹杖,轻轻敲了敲地面,“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她走到医馆的侧门旁,果然看到门口挂着一盏防风灯笼,灯笼的光很亮,把门口的青石板路都照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这是秦业安排的,就像知道门口石台上那个还热着的食盒里,装着她爱喝的银耳羹一样。

她拿起食盒,打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银耳羹熬得很浓稠,里面放了莲子和百合,都是安神的。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温度刚刚好,甜而不腻。她知道秦业一定是特意交代过,要熬得软烂一些,方便她吃。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像月光一样,温暖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拿着食盒,重新走回后院,坐在石凳上,慢慢喝着银耳羹。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映出她嘴角的笑意。她虽然不知道秦业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也不知道他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善意,感觉到他的守护。她想,或许有一天,她会鼓起勇气,问问他这一切的缘由;或许有一天,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屏障,会被这温暖的月光融化。

清韵茶轩的书房里,乾珘坐在书桌前,面前铺着一张宣纸,手里握着一支狼毫笔。他想写些什么,却迟迟没有下笔。脑海中反复浮现的,都是苏清越坐在月光下的身影,她的笑,她的眼神,她轻轻抚摸桂树的动作,都像刻在了他的心里,挥之不去。他最终还是放下了笔,拿起桌上的一块玉佩。玉佩是羊脂白玉的,上面雕着一朵兰花,是他当年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五十年了,玉佩依旧温润,兰花的纹路也依旧清晰,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虽然跨越了生死,却从未褪色。

他把玉佩贴在胸口,能感觉到玉佩的温度,还有自己心脏的跳动。他知道,他会一直守护着她,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重逢。无论要等多久,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因为他知道,她值得他这样做,值得他跨越生死,值得他隐姓埋名,值得他所有的等待与执念。

月亮越升越高,清辉遍洒,把沁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素心医馆的后院里,苏清越已经喝完了银耳羹,正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她拿起竹杖,轻轻敲了敲地面,“笃笃”的声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坚定。清韵茶轩的书房里,乾珘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回锦盒里,然后走到窗边,望着素心医馆的方向。

夜风吹过,带来了桂树的清香,也带来了苏清越竹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像一首永恒的歌谣,回荡在沁州城的夜空里,也回荡在乾珘和苏清越的心中。他们都知道,这个中秋夜,虽然孤独,却也温暖;虽然遥远,却也靠近。而这份温暖与靠近,将会支撑着他们,走过接下来的每一个日夜,直到那一天,他们能真正地站在彼此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与防备,共赏同一轮明月,共赴一场迟到了五十年的团圆。

苏清越收拾好食盒,准备回屋休息。刚走到月亮门旁,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放轻的,停在了医馆的侧门旁。她的心跳微微一滞,握着竹杖的手紧了紧。她知道,是秦业。她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沉水香,随着夜风飘了进来,带着一丝酒的辛辣。

侧门旁没有声音,只有沉水香的气息越来越浓。苏清越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能想象出秦业站在门外的样子,或许是靠在门框上,或许是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正落在她的院子里。她忽然觉得,就这样也很好,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见面,只要知道他在那里,就足够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脚步声才重新响起,渐渐远了。苏清越松了一口气,脸颊却微微发烫。她走到侧门旁,轻轻推开一条缝,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那盏防风灯笼还亮着,把青石板路照得清清楚楚。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锦盒,锦盒上绣着一朵兰花,和她帕子上的兰花一模一样。

她弯腰捡起锦盒,入手很轻。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支银簪,簪头是一朵镂空的兰花,上面镶嵌着细小的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银簪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秦业的字迹,工整而有力:“中秋安康,聊表心意。”

苏清越握着银簪,指尖能感觉到珍珠的温润和银簪的冰凉。她的嘴角,缓缓牵起一抹比月光还要温柔的笑意。她知道,这个中秋夜,她不再是独自一人。而这份温暖,将会像这盏防风灯笼一样,照亮她接下来的路,也照亮她和秦业之间,那刚刚开始的,充满未知却又充满希望的未来。

乾珘回到茶轩的雅间时,秦伯已经把安神的汤药准备好了。“东家,喝了这碗药再休息吧,酒喝多了伤身体。”秦伯把药碗放在桌上,看着乾珘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担忧。乾珘点了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汤药很苦,但他却觉得很安心。他知道,只要苏清越平安,只要他还能守护她,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素心医馆的方向。医馆的灯已经灭了,只有那盏防风灯笼还亮着,像一颗温暖的星,在黑暗中闪烁。他知道,苏清越已经休息了,或许已经看到了他送的银簪。他希望她能喜欢,希望这支银簪能代替他,陪伴在她的身边,守护她每一个安稳的夜晚。

月光渐渐西斜,沁州城陷入了沉睡。素心医馆的后院里,桂树的花瓣还在飘落,落在石桌上,落在青石板上,落在苏清越的窗台上。清韵茶轩的雅间里,乾珘还站在窗边,目光紧紧锁着那盏亮着的灯笼。他知道,他的守护,才刚刚开始。而他和苏清越之间的故事,也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这一页,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宫廷阴谋,只有沁州城的月光,桂树的清香,还有他们之间,那跨越了五十年的,沉甸甸的爱意与守护。

苏清越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支银簪,迟迟没有睡着。银簪的温度渐渐变得和她的体温一样,带着一丝安心的气息。她想起秦业在山脚下送她回来时的样子,想起他在药市救她时的坚定,想起他在医馆喝茶时的温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因为这个神秘的男人,泛起了层层涟漪。而这涟漪,将会越来越大,最终汇聚成一片汪洋,带着她,驶向一个未知却又充满希望的未来。

夜更深了,月光透过窗棂,落在苏清越的脸上,映出她恬静的睡颜。她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手里紧紧握着那支银簪,像是握住了一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清韵茶轩的雅间里,乾珘也终于闭上了眼睛,他的梦里,有苏清越的笑容,有桂树的清香,还有那轮皎洁的中秋月,照亮了他们重逢的路。

这个中秋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夜晚。对于苏清越来说,它意味着一份新的情感的开始;对于乾珘来说,它意味着五十年执念的延续与靠近。而对于沁州城来说,它只是一个普通的中秋夜,有月光,有桂香,有团圆,有安宁。可谁也不知道,在这片安宁的月光下,正酝酿着一段跨越生死的爱情,一段注定要在岁月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传奇。

天快亮的时候,苏清越终于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父亲的笑容,有桂树的清香,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藏青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支银簪,正温柔地看着她。她想看清那个身影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只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沉水香,感受到那道温暖的目光。梦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暖意。她摸了摸枕边的银簪,嘴角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她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她和秦业之间的故事,也将在新的一天里,继续书写下去。

乾珘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望向素心医馆的方向。医馆的门已经开了,阿竹正在门口打扫卫生,苏清越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襦裙,手里拿着竹杖,正在给桂树浇水。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格外温暖,格外真实。

乾珘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幸福感。他知道,只要能这样看着她,守护她,就足够了。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苏清越的名字,字迹工整而有力,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他看着那两个字,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会守护好她,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重逢,直到地老天荒,直到他们能真正地站在彼此面前,共赏每一轮中秋月,共赴每一场团圆。

苏清越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浇水的动作顿了顿,微微侧过头,朝着清韵茶轩的方向望了一眼。虽然她看不见,但乾珘却觉得,她的目光穿过了街道,穿过了门窗,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连忙避开了她的目光,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阳光越来越暖,桂树的清香越来越浓,沁州城的一天,在安宁与希望中开始了。而苏清越和乾珘之间的故事,也在这温暖的阳光中,翻开了新的一页。这一页,有市井的烟火,有药材的清香,有月光的温柔,还有他们之间,那跨越了五十年的,沉甸甸的爱意与守护。

苏清越浇完水,转身走进了医馆。她知道,今天会有很多病患来诊病,她要做好准备。但她的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都要安心。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会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支持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再是独自一人。

乾珘也转身走出了雅间。他要去药市查看药材的行情,要安排茶轩的生意,还要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避开京城的眼线。但他的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都要充满希望。因为他知道,他守护的不仅仅是一个人,更是他五十年的执念,是他跨越生死的爱情,是他未来所有的幸福与希望。

这个中秋,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苏清越和乾珘的心中,都激起了层层涟漪。而这些涟漪,将会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们,走过接下来的每一个日夜,直到那一天,他们能真正地坦诚相对,共赴一场迟到了五十年的团圆。而那一天,也已经不远了。

苏清越坐在堂屋的诊桌前,准备好诊脉的软垫和笔墨。阿竹端来一杯热茶,放在她的手边,笑着道:“苏大夫,您今天的气色真好,是不是昨晚睡得特别香?”苏清越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竹杖的手紧了紧。她知道,她的好心情,不仅仅是因为睡得香,更是因为那份来自秦业的,温暖而坚定的守护。

乾珘坐在去药市的马车上,手里拿着那支从苏清越院子里捡来的桂花瓣。花瓣已经干了,但依旧带着淡淡的清香。他把花瓣小心翼翼地放进锦盒里,和那枚玉佩放在一起。他知道,这些小小的信物,将会成为他们之间情感的见证,见证着他们从陌生到熟悉,从疏离到靠近,从守护到相爱的每一个瞬间。

马车缓缓驶过长街,阳光照在乾珘的脸上,带着一丝暖意。他看着窗外热闹的市井景象,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只要他坚持不懈地守护下去,总有一天,他能带着苏清越,离开沁州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没有阴谋,没有危险的地方,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而那一天,也正在向他慢慢走来。

苏清越听到了第一个病患的脚步声,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新的一天开始了,她的生活依旧充满了药材的清香和病患的期盼,但她知道,从这个中秋夜开始,她的生活里,多了一份温暖的守护,多了一份甜蜜的期盼,多了一份属于她和秦业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乾珘的马车停在了药市的门口,他走下马车,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清香和市井的烟火气,让他的心情格外舒畅。他知道,他今天的任务很艰巨,要查看药材的品质,要和药商谈判价格,还要留意有没有京城来的眼线。但他并不畏惧,因为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苏清越,为了他们的未来。他整理了一下锦袍的衣领,迈开脚步,坚定地走进了药市。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坚定的屏障,守护着他心中的那份执念与爱情。

这个中秋,虽然已经过去,但它所带来的温暖与希望,却永远留在了苏清越和乾珘的心中。它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像一股暖流,温暖了他们冰冷的过往;像一座桥梁,连接了他们跨越生死的爱情。而他们之间的故事,也将在这盏明灯的照耀下,在这股暖流的滋养下,在这座桥梁的连接下,继续书写下去,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烂。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