碇真嗣不再是适格者：成为光 第45章 康乃馨

Ex水天使被消灭后的几天，WILLE总部弥漫着一种疲惫而沉重的气氛。

修复城市创伤的工作量巨大，而复活并强化的使徒，更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赤木律子比以往更加忙碌。

她不仅要协调技术部门修复受损的EVA，分析基里艾洛德人的能量数据，还要给加持他们研制新型武器。

她将自己埋首于数据流和实验报告中，用近乎自虐的工作强度来填补内心的某种空洞。

眼镜片后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静锐利，却少有人能窥见其下的波澜。

这天下班后，夜色已深。

大部分人员已经离开，技术本部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鸣。

赤木律子独自一人坐在主控台前，屏幕上的光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她无意间点开了一个深藏在MAGI备份系统中，标记为“私人-已加密”的文件夹。

密码提示是一个她几乎快要遗忘的问题：【母亲最喜欢的花？】

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久久没有落下。

母亲……

律子对母亲的感情复杂难言，有崇拜，有怜悯，也有一种对她深深的怨恨。

她努力回忆着，记忆中似乎有过那么一个画面，在堆满书籍和仪器的家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曾经短暂地出现一抹粉色……

康乃馨。

她缓缓键入这个词。

文件夹应声解锁，里面没有复杂的实验数据或机密文件，只有寥寥几张扫描的老照片，和几段由母亲写的东西。

照片上，年轻的葛城博士抱着还是小女孩的律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背景正是那束粉色的康乃馨。

另一张照片，是母亲在实验室里专注工作的侧影，眼神锐利，充满了对科学的执着。

文本很短：

【……律子今天问了我一个很深的物理问题，我竟一时不知如何用她能懂的语言解释。

看着她那双和我一样的眼睛，我突然感到一丝恐慌。我给了她生命，却不知该如何给她一个正常的童年。】

【……碇唯……她像光一样吸引着所有人，包括他。我嫉妒她，也羡慕她那种纯粹为理想燃烧的热情。而我，似乎只剩下冰冷的公式和无法言说的感情。】

【……或许，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只希望律子……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不要像我一样……】

她一直以为母亲眼中只有研究和那个遥不可及的男人，却从未想过，在那些被忽略的角落里，母亲也曾试图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也曾为她感到骄傲和担忧，那份冷漠与疏离，或许并非不爱，而是源于母亲自身内心的痛苦与笨拙。

长久以来，律子将自己武装得无懈可击，用绝对的理性和专业态度来面对一切，仿佛这样就能摆脱母亲悲剧的影子。

她将对母亲的复杂情感，对碇源堂扭曲的执念，以及对碇唯那份混合着嫉妒与钦佩的情绪，全都深深压抑。

她以为自己不需要这些“软弱”的情感，只需要逻辑和效率。

但此刻，看着母亲留下的这些碎片，她意识到，那些被压抑的情感并未消失，它们只是变成了她内心缺失的一部分。

让她无法真正地完整，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也无法……真正地去建立新的、健康的情感联系。

比如，对美里那份别扭的友情，对真嗣他们那些孩子隐约的关心，甚至是对一直默默陪伴在她身边的……

“博士，您还在啊。”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断了律子的思绪。

是伊吹摩耶。

她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轻轻放在律子手边。“我看您这边灯还亮着……”

律子抬起头，看着伊吹摩耶。

她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声的陪伴，却从未深思过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谢谢。”

律子轻声道，目光再次扫过屏幕上母亲日记里那句“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伊吹摩耶没有立刻离开，她注意到了律子屏幕上那不同寻常的老照片和文本。

以及律子脸上那卸下防备的表情，她轻声问：“博士……您还好吗？”

律子沉默了片刻，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工作话题搪塞过去。她指了指屏幕，声音有些沙哑：“在看……一些以前的东西。”

伊吹摩耶走近了一些，看到了那些照片和文字。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摩耶，”

律子忽然开口，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伊吹摩耶愣了一下，随即认真思考起来：“博士您……非常聪明，严谨，对自己和他人要求都很高，有时候会觉得您有些……不近人情。”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补充道，

“但是，我知道您其实很关心大家。您熬夜修复系统是为了确保EVA和驾驶员的安全。”

“您力主封禁教条区、处理克隆体，也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只是，您不太擅长表达这些。”

不擅长表达……律子品味着这个词。

是啊，她和母亲多么相似。

都习惯于用理性的外壳包裹感性的内核，最终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感到疲惫和疏离。

她关闭了文件夹，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

她端起那杯红茶，温度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带来一丝暖意。

“摩耶，”

她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清晰了许多，“以后……私下的时候，可以叫我律子。”

伊吹摩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好的……律子前辈。”

只是一个称呼的改变，却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壁垒。律子感到心中那块坚冰，似乎融化了一角。

承认自己的情感缺失，正视过去的阴影，或许就是“补完”的开始。

她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立刻变成一个情感外露的人，但至少，她可以尝试不再逃避。

尝试去接纳那些被她视为“无用”的情感，尝试去修复那些因她的冷漠而变得疏远的关系。

未来的路依然布满荆棘，都还需要她去面对。

但此刻，在这寂静的深夜，与过去达成初步和解的赤木律子，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完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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