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阳光格外柔和,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苏薇家院子里洒下斑驳的光影。李裕按约定时间上门时,丁楠正拎着购物袋往外走,笑着跟两人打了招呼:“你们聊,我跟同学去逛街,晚饭前回来!”
院子中央摆着一张藤木桌,桌上放着一块大尺寸液晶屏幕,屏幕里正清晰显示着符文的细节图谱——从基础的“引气纹”到复杂的“聚灵阵”,每一笔线条的走向都标注得明明白白。李裕坐在藤椅上,指尖偶尔点向屏幕,声音耐心又细致:“你看这个‘镇邪符’,不是单纯画完就行,符文的起笔要藏住一丝灵气,收笔时得和自身气息呼应,不然威力会折损一半。”
苏薇坐在对面,手里拿着笔记本,偶尔低头记录,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及时提问。她学得认真,连李裕随口提的“符文与五行的适配性”都追着问了半天,两人一讲一听,不知不觉就耗到了正午,连院子里的蝉鸣都好像轻了几分。
“先歇会儿吧,讲了一上午,嗓子该干了。”苏薇率先起身,走进客厅,没多久就端着一个白瓷茶壶和两个茶杯出来,倒了杯热茶递到李裕面前。
茶香袅袅,李裕捧着温热的茶杯,忽然笑了笑:“好久好久以前,茶可不是这么喝的。那时候的茶,比现在讲究多了。”
苏薇闻言也笑,眼底带着点了然:“你说的是抹茶吧?”她没等李裕回应,转身走进旁边的储物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套古朴的茶具——深褐色的竹制茶碾带着温润的包浆,茶筅的竹丝细密整齐,还有两个淡青色的瓷碗,碗沿描着一圈极细的银纹,另外,她掌心还托着一小块紧实的团茶,茶饼表面印着浅淡的花纹,一看就颇有年头。
李裕看着这套茶具,眼底闪过明显的惊讶:“你还会泡古法抹茶?”
“以前跟着家里长辈学过一点,算不上精通,就当给你换换口味。”苏薇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银柄小刀。她先将团茶放在干净的瓷盘里,刀刃轻轻抵住茶饼边缘,手腕微转,顺着茶饼的纹理慢慢削下几片,落下的茶片薄如蝉翼,带着淡淡的墨绿色。
接着,她把茶片放进茶碾的凹槽里,双手扶住碾轮,缓缓推动。碾轮与竹碾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阳光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的动作不急不缓,每一圈推动都带着韵律感,直到茶片渐渐变成细腻的茶末,落在碾槽底部,像铺了一层蓬松的青绿色细雪。
苏薇取来一把银质小勺,舀了半勺茶末,小心翼翼地撒进瓷碗里,茶末均匀地铺满碗底她提起桌边的银壶,壶嘴倾斜成一个优美的角度,热水带着细微的水汽缓缓注入碗中,水量不多不少,刚好没过茶末。
这时,她拿起茶筅,指尖轻握筅柄,手腕发力,茶筅在碗中快速搅动。竹丝划过茶汤,激起细密的泡沫,起初是零星的小泡,渐渐聚成一片绵密的白色浮沫,像云朵落在碗里,又像初春湖面的薄冰,均匀地覆盖在茶汤表面,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整个过程安安静静,只有水声和茶筅搅动的轻响,连风都好像放缓了脚步,轻轻拂过院子里的花草。苏薇将泡好的抹茶轻轻推到李裕面前,瓷碗边缘还带着一点温热。
李裕低头看着碗中绵密的浮沫,鼻尖萦绕着清新的茶香,伸手端起瓷碗,浅啜一口——茶汤入口微苦,咽下去后却留着淡淡的甘甜回味。
“苏小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李裕放下茶碗,手掌轻轻摩挲着碗沿,眼神带着点恍惚,“我总觉得……好像已经认识你很久了,这种感觉特别莫名其妙。”
苏薇握着茶壶的手顿了顿,随即弯起嘴角打趣:“得亏林雪不在这里,不然听见你这话,指不定又要误会,回头再跟你闹脾气,我可管不了。”
李裕愣了愣,随即失笑:“也是,是我失言了。”他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将那点莫名的熟悉感压下去,重新看向屏幕,“不说这个了,我们接着讲——上次说到灵力与符文的适配,其实还有个关键点,你看这个‘流纹’……”
苏薇没再插话,只是重新坐回藤椅上,手掌搭在笔记本边缘,安安静静地听着。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发梢,她偶尔点头,偶尔在本子上记两笔。
苏薇合上笔记本,放在藤桌上,语气轻松却带着真诚:“谢了,今天讲得够多了,我得花点时间好好消化下。”
李裕闻言,也放下手里那本记满符文注解的册子,点了点头:“也是,一下子塞太多,确实容易乱。”
院子里的风轻轻吹过,苏薇忽然收起了笑意,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李子涵,从我认识你开始,总觉得你心里好像一直压着事,没彻底放开过。前天林雪在我车上又哭了,其实我隐约觉得,她不安的源头可能不只是沈依依——是你从没给过她那种踏实的安全感。”
她顿了顿,看着李裕微沉的脸色,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也不想追问。但我觉得,爱一个人,说到底是要让她觉得幸福、安心,而不是让她天天围着你患得患失,总怕你会走。你说,对吧?”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更不清楚具体要怎么做。”李裕垂着眼,语气里带着点茫然,随即又抬眼看向苏薇,态度认真,“但还是谢谢你提醒我,我会尽力去改,尽量让林雪踏实些。”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又开口,语气带着点飘忽:“之前我认识过一只狐狸精,有时候看着你,总觉得你和它有点像。后来又觉得你和它一点也不一样。”
“谢谢夸奖啊。”苏薇听完,忍不住笑了,手掌轻轻敲了敲桌面,“说起‘狐狸精’,我读四年级的时候,就有女生这么背后说我;后来读金陵中学,不少人也在背后这么议论。可能啊,长得漂亮有时候也是种‘麻烦’。”
李裕也跟着笑了,语气坦诚:“你确实挺漂亮的,被人这么说,倒也不算冤。”
“好啦好啦,不留你了。”苏薇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玩笑道,“你该去接林雪了,再待下去,万一你真爱上我,抢闺蜜男友的骂名,我可担不起。”
李裕闻言,认真摇头:“你放心,我不会爱上你——我压根就没把你当女人看。”
“你讨打是不是?”苏薇摆摆手“行了,走吧。”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院子时,远在另一边,西南队的一群人正聚集在“天府人家”的包间里。
沈依依作为西南联队的队长,自然坐在主位c位,饭桌上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她展开。林雪全程安安静静地吃饭,除了必要的应答,和其他人几乎没怎么打招呼。
“怎么,把男朋友一个人留在苏小棠那儿,就不怕被人家拐走?”沈依依忽然看向林雪,笑着打趣,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试探。
林雪放下筷子:“沈队是世家千金,又是难得的大美女,您该物色个对象才是。不然外面总传您的闲话,多不好?您要是没合适的,要不要我帮您介绍一个?”
“小丫头,倒学会操心我了。”沈依依没生气,反而笑得更从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各方面看着都不错。等将来订婚,一定给你发请帖。”
两人四目相对,林雪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然;沈依依则满脸笑意。
“那我就先祝您早日达成所愿。”林雪也牵起嘴角笑了笑,语气听不出情绪。
“吃饱了,谢谢沈队的安排。”林雪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包就准备起身离开。
“别着急走啊。”沈依依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笑着说道,“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等下还有活动呢。我们都是异能界的人,将来指不定还要一起共事,多熟悉熟悉总是好的。”
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了林雪身上,她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好,那我就留下来,陪沈队和大家一起参加活动。”
说完,林雪拿出手机,拨通了李裕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她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喂,亲爱的,你晚点再过来吧。我们西南队临时要搞联谊会,下午还有活动呢。嗯……爱你哦。”最后,她还故意对着电话那头隔空亲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饭桌上的人都听见。
那股毫不掩饰的恋爱甜意,让在场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连空气里都好像飘着让人有点发麻的粉色泡泡。
林雪挂了电话,抬头才发现满桌人都在看她——当年在嘉祥中学出了名清冷的校花,如今浑身透着沉浸在恋爱里的软意,那副小女人模样,让在场不少人都暗自诧异。
她却毫不在意,语气淡然地开口:“我高中的时候挺爱看重生小说的,总觉得‘重来一次’能改变很多事。但现在倒觉得那些小说有点low,就算真能重生,我不会过得比现在好。沈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