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人渣，女帝非说我深情！ 第7章 锁妖塔第一课

第二天清晨。

虽然深埋地底的锁妖塔看不见太阳，但苏长歌作为第七层的新晋“典狱长”，强行规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表。

于是，这层曾经充斥着杀戮、强暴和血腥的炼狱，画风突变，变得……有些诡异的祥和。

原本阴森恐怖、鬼火缭绕的溶洞大厅，此刻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狮王用舌头舔的）。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

旺财人立而起，手里挥舞着一根不知是大腿骨还是什么生物肋骨做成的教鞭，站在一块巨石上，神气活现地指挥着。

在它下方，几百个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排成了整齐的方阵。 虽然有的站不直（比如蛇妖），有的不得不趴着（比如蛤蟆精），有的还在流脓，但一个个都努力挺起胸膛，手里捧着一块块由树皮、石板甚至腿骨刻成的“教材”。

它们瞪着铜铃般的大眼，表情痛苦而扭曲，扯着破锣嗓子，跟随旺财进行晨读：

“预备——起！！”

“子曰：既来之，则安之！！” 数百妖魔齐声吼叫，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旺财一鞭子抽在一个走神的猪妖头上：“解释！！”

猪妖吓得哆嗦，大声背诵：“意思是：既然把你抓进来了，就安葬在这里吧！！”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众妖魔继续嘶吼：“意思是：早上打听到了去正道的路，晚上就过去弄死他们！！”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意思是：有正道的朋友大老远来送人头，这一顿不得偷着乐吗！！”

……

不远处的高台上。

苏长歌慵懒地躺在一张由某种不知名妖兽皮毛铺成的软榻上。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点阶下囚的样子？

九头狮王——这位昔日的狱霸，此刻正跪在软榻边，用那双足以开碑裂石的大手，小心翼翼地给苏长歌捶腿。那力道控制得简直是微米级，生怕重了一分惹老大大耳刮子，轻了一分让老大不爽。他背后那九个原本狰狞的狮子头虚影，此刻也都吐着舌头，一副哈巴狗的谄媚模样。

“嗯……左边点，那是足三里，多按按。”苏长歌闭着眼，惬意地指挥道。

“是是是！老大，这个力度您看行吗？舒服吗？”狮王满脸堆笑，卑微到了尘埃里。

“老大，您喝水~”

旁边，那个之前还想吃苏长歌肉的魅魔，此刻换上了一副更加清凉的装扮。

她端着一杯从万年钟乳石上接来的极品灵泉，媚眼如丝，小心翼翼地喂到苏长歌嘴边。

“老大，您编写的这本《抡语》真是太精辟了。” 魅魔一边喂水，一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苏长歌，彩虹屁拍得震天响，“奴家以前只知道吸人精气，太低级了！听了您的课，奴家才顿悟——原来真正的高手，都是吸人道心的！这也是‘仁’啊！”

苏长歌喝了口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悟性不错。虽是魔道，但只要心里装着‘抡语’，也是好魔。以后你就是第七层的文艺委员了。”

“谢老大栽培！！”魅魔大喜过望，恨不得当场以身相许。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刻。

角落里，那个一直被钉在墙上、疯疯癫癫的老头，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疯狂地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

“不对！！不对！！全都不对！！”

老头蓬头垢面，双目赤红，冲着高台上的苏长歌嘶吼：

“孔圣人不是这么说的！！那是教化！是仁爱！是礼义廉耻！！”

“你这是曲解圣意！你这是魔道！是歪理邪说！你在侮辱读书人！你在侮辱圣贤书！！”

老头的声音凄厉而悲愤，仿佛看着心中的神殿被人泼了粪。

“吼——！！” 读书声被打断，众妖魔大怒。几个脾气暴躁的野猪妖当即就要冲过去教训这个不懂事的老东西。

“慢着。”

苏长歌摆了摆手，示意众妖退下。

他从软榻上起身，挥了挥衣袖，慢慢踱步到疯老头面前。 这老头虽然疯，浑身脏污，但苏长歌能感觉到，他那枯瘦的体内，依然残存着一股极其纯粹、甚至比浩然宗那些长老还要纯粹的——浩然正气。

这是个真正读进去了书的人。

“老头，你懂《论语》？”苏长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老夫当然懂！！”老头瞪着浑浊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老夫乃是……乃是……”

他卡壳了。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混乱碰撞，让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但这不妨碍他维护心中的道，“反正老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哪怕是死，也不能容忍你这魔头如此糟蹋圣人之言！！”

“侮辱？糟蹋？”

苏长歌笑了。

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带着怜悯的冷笑。

他蹲下身，视线与老头平齐，伸手指了指身后那群虽然长得丑陋狰狞、但此刻却老老实实排队、不敢造次的妖魔。

“老头，那我问问你。”

“你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满口的仁义道德，为什么会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锁妖塔里？你的仁爱救了你吗？你的教化感化了这群吃人的妖魔吗？”

老头愣住了，嘴唇颤抖：“这……这是因为……”

“因为你的道，太软。”

苏长歌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却震耳欲聋：

“你看，我用我的道理，用我的拳头，加上这本《抡语》。仅仅一天，我就让这群只会互相残杀、茹毛饮血的怪物学会了排队，学会了听话，学会了‘讲道理’。”

苏长歌指着不远处的一只蛤蟆精正在帮一只狐狸精梳理毛发；

两只狼人正在互相谦让一块骨头；

狮王正在打扫卫生。

“这里没有了无序的杀戮，没有了恃强凌弱，变得井井有条，甚至……有点和谐。”

苏长歌回过头，看着眼神逐渐呆滞的老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谓教化，手段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我让恶鬼变成了顺民，让地狱变成了学堂。”

“这就是我的‘仁’，这就是我的‘大同’。懂吗？老顽固。”

轰——！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狠狠地撞击在老头的灵魂深处。

老头呆呆地看着那群“和谐”相处的妖魔，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魔气却满口道理的男人。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崩塌了。

“有教无类……手段不重要……”

“难道……这也算有教无类？难道……拳头也是教化的一部分？”

老头喃喃自语，眼中的疯癫之色竟然在这一刻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以及一种打破了某种桎梏后的……深沉思考。

他仿佛在苏长歌那歪理邪说中，窥见了一丝他穷极一生都没能参透的“大道”。

苏长歌看着老头头顶那原本散乱的浩然正气，此刻竟然开始缓慢凝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老头，来头绝对不小。

忽悠瘸了，以后就是个大助力。

苏长歌站起身，拍了拍老头那脏兮兮的肩膀，语重心长：

“想不通就慢慢想。在这里，咱们有的是时间。”

他转头看向旺财：

“旺财，给这老头也发一本教材。不用树皮的，用那个……狮王珍藏的人皮手抄本，显着尊贵。”

“从今天起，他就是咱们第七层的——思想品德课代表。”

“汪！！”（收到！老大！）

疯老头捧着那本带着血腥味的人皮《抡语》，看着封面上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也许…… 圣人真的有另一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