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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群英记 第61章 肝胆相照

作者:公子无忌9889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9 19:51:33

风卷战沙,黄尘漫天。汜水关外的旷野,一片铁灰色的天,阳光像被尘雾吞噬,天地间弥漫着一种逼近大战的压抑。山风呼啸,旌旗猎猎,马蹄在地上碾出沉重的声响。

火山军列阵如墙,杨衮端坐马上,青甲映着冷光,大刀背在身后,脸上的皱纹在风中如刀刻。那是久经沙场的风霜痕迹,也是铁血意志的印记。身后,杨继康、杨继凯、杨继业三人列于左右,千余火山军静如山岳,杀气在寒风中凝成一股实质。

汜水关的崔虎、丁贵带人赶来观阵,立在高坡,远远望着,谁都知道这场对峙,非比寻常。

忽然东南炮声隆隆,尘土翻滚,赵匡胤亲自出营。周军队列整齐,金甲耀眼,旗帜如金龙翻腾。那种军纪森严的气势,让人心头一震。杨衮抬手搭凉棚,眯眼凝望,神色不动,却在心底暗叹:这支军,果然有王者之气。

但他目光扫遍阵前,却未见高怀亮的身影。

忽听一声呼喊,一骑银甲白马,飞驰而来。那人马到阵前抱拳高声道:“老伯父安好?小侄高怀德特来请安!”

声音清朗而真挚。杨衮抚须,目光落在那青年将军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温色:“贤侄,久未相见,老夫日夜挂念。你父一死,老夫心中悲痛。你母可好?”

高怀德肃然抱拳:“托您洪福,一切安好。”

杨衮的目光忽然变冷:“孩子,你不对。赵匡胤在高平关借你父人头,你爹惨死,你为何不报仇,反替他卖命?”

高怀德朗声答道:“老伯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家父死于郭威之手,赵元帅奉旨出征,身不由己。当年滑州之战,我父欠他一命,心甘情愿以死相报。临终托赵元帅照看我们母子,还将胞妹许配与我。若无赵元帅,我母子早无今日。”

杨衮怔了怔,良久才叹息:“原来如此,是老夫多心。”

高怀德道:“小侄感念您恩重如山,感谢伯父抚养我弟怀亮成人。先父在天之灵,必心存感激。”

杨衮挥手道:“我与令尊结义一场,扶养怀亮本是分内之事。只是那孩子不辞而别,老夫心中怅然。你回去告诉他,老夫只想见他一面。”

怀德苦笑:“方才怀亮要来,是七弟继业拦下,说怕惹您动怒。怀亮如今心虚,不敢出来。”

“罢了,少年气盛。”杨衮摇头,目光转向对阵的周军,“私事暂放一边。我此来是助汜水关御敌。你回去,叫赵匡胤出来答话。”

“老伯父,”怀德劝道,“看在我兄弟的分上,您还是收手吧。赵元帅与您非敌,何必生战?”

杨衮沉声道:“国是国,家是家,岂可混为一谈?你回去,叫赵匡胤上来!”

怀德知劝无果,只得无奈拨马而回。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如霹雳:“老儿杨衮,休要倚老卖老,看我取你项上人头!”

风声骤起,一骑如雷霆破空,尘沙飞卷。来者身披乌金盔甲,外罩皂罗袍,胯下青鬃战兽,手擎镔铁长枪,气势如山。

高怀德皱眉一惊:“郑子明!你别胡来!”

郑子明哈哈大笑:“高先锋回去吧!这老东西交给我!”

杨衮抬头望他,目光如刀,冷声喝道:“来将通名!”

“俺乃柴王盟弟、赵匡胤先锋郑子明!听闻你杨衮神威无敌,今日三老子要会会你的真章!”

话音未落,长枪已电射而至。

风啸如雷,枪光似龙。杨衮冷哼一声,大刀横出,刀锋一压,“铿”地一声,铁火四溅。郑子明双臂震麻,险些脱手。杨衮冷笑:“有几分力气,再来!”

他手腕一翻,刀势如浪,反劈而下。郑子明急撤长枪,却被刀势一带,险些连人带马被卷翻。寒光一闪,他只觉一股巨力压下,眼前白光骤亮。生死一瞬,他本以为头颅已飞。

却听“啪”地一声,大刀的刀背重重敲在胸甲上。郑子明闷哼,整个人被掀下马去,滚成一团。尘沙中,火山军两名士兵上前,挠钩一搭,生擒押至阵前。

对面赵匡胤看得清清楚楚,脸色铁青。心中暗恨:不让你出阵,你偏要逞能!张光远、罗延西还困在敌手,又折进去一个!

他捏紧拳头,低声道:“谁能敌他?”

只见曹斌目露寒光,三亭刀一举,催马飞奔而出,马蹄卷起漫天尘浪,直扑火山军阵前。

周营帅帐之下,赵匡胤背手而立,目光透过层层旌旗,牢牢盯住远方那一抹漆黑如墨的阵线。火山军列阵如铁,刀枪如林,而那为首将骑,盔甲乌亮,刀横马背,不怒自威,正是久负威名的火山王杨衮。

他目光微敛,声音低沉:“此人不可小觑。”

身旁苗光义缓缓展开羽扇,面色凝重:“火山王虽年迈,然气势如虹。郑子明不过三合便被擒,曹斌纵勇,恐怕也是不出三招,不死也伤。”

赵匡胤沉吟良久,忽然冷声一笑:“试试总得试。火山王扬刀连胜,若我军无人敢出,只会动摇军心。曹斌出战,不为取胜,意在探虚实、延气势。”

苗光义未语,只是缓缓合起羽扇。远处战场上,鼓声震天,战马嘶鸣,旌旗乱舞,一场硬碰硬的交锋,正在逼近。

风卷旷野,天色沉沉,云似铅垂,血与铁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两军对峙,杀气如潮,仿佛连天地都不敢出声。

赵匡胤回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那得怎么办?”

“杨衮为人正直,本领高强,若强打,我们绝无胜算;若能劝降,或许是福。”苗光义望着远方那面黑底火字大旗,神情凝重,“他若能归周,便是国之幸事。”

“他会降吗?”赵匡胤问。

“事在人为。”苗光义低声答道,“别人去说都无用,只有赵元帅您,或许能打动他。”

话音未落,阵前已传来一阵惊呼。只见战马翻腾,尘沙乱起,曹斌的三亭刀与杨衮的大刀在半空猛然相撞,火星飞溅。两人刀影翻滚,仅三合,曹斌便被震得手中虎口裂开,刀脱手飞出。

杨衮刀锋回转,寒光如闪电,瞬息抵到对方颈下。曹斌脸色煞白,几乎未反应过来,已被生擒。火山军士兵迅速冲上,将他与郑子明一并绑缚。

崔虎在高坡上笑得胡须乱颤,兴奋得几乎跳起来:“连赢两阵,好,好极了!”

他转头命曹翰:“快,把两人押进城里,严加看管,别叫他们跑了!”

曹翰领命而去,崔虎依旧笑意难收。

此刻,杨衮阵前策马,神色肃然,浑身带着一股苍劲的威压。他望着周营方向,刀尖一指,声若惊雷:“赵匡胤,出来答话!”

赵匡胤沉默片刻,忽然放下盔缨,转身对苗光义、高怀德道:“军师、怀德,你们照看军中一切。若我被擒,或战死,不可再战,立即收兵。”

说完,他翻身上马,金甲耀眼,催马出营。

旷野之间,鼓声骤起,战旗猎猎。

杨衮抬眼望去,只见那骑士身披黄金甲,头戴帅盔,八杆护背旗在风中猎猎飞扬,上书八字:廉、权、智、信、仁、勇、严、明。马为浑红色战兽,鞍上横担蟠龙金棍,光耀夺目。那人面若重枣,剑眉入鬓,双目炯炯,须髯三绺,风中猎猎。

他如同金甲天神降世,又似关云长再临。

杨衮心头一凛,暗暗点头:“看外表知其内,此人果然不凡。”

赵匡胤勒马停下,抱拳道:“火山王爷一向安好?赵匡胤特来拜见。”

杨衮回礼:“老夫正是杨志奈。”

赵匡胤朗声道:“久闻王爷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能。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赵元帅过奖了。”杨衮笑了笑,神色从容,“人老筋衰,不如中年英雄。久闻元帅大名,今日正好领教几招。”

赵匡胤抬手:“且慢动手,我有几句话要说。”

杨衮冷声:“你保周,我保汉,各为其主,有何可言?”

赵匡胤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有力:“老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贤臣辅明主。先帝刘承佑昏庸无道,宠信奸佞,忠良被害,国势崩溃。郭威起兵,顺天应人,建周而安天下。今日北汉再战,刀兵不息,百姓流离,妻离子散,民不聊生。若能早日归周,止息兵祸,黎民何止感戴?老将军您若归顺,我主必重用,以安河东,光复中原。倘若执迷不悟,恐后悔已晚。”

杨衮默然,微微颔首,目光幽深。赵匡胤的言辞沉稳有理,声中透着悲悯与雄心。他心底微动,却转瞬又压下。

“赵元帅,你说得好。”杨衮缓缓道,“老夫行军一生,岂不知这天下大势?只是我乃河东之将,受汉恩重,怎能背主?若要我弃国投周除非真本事服我!”

赵匡胤微微一笑:“那就请老将赐教。”

“请吧!”

“得罪了!”

两人各自拨马,兵刃齐举。金棍与大刀交错间,光影闪耀,风声、鼓声、马嘶声汇成一片天崩地裂的轰鸣。

他们一合即分,再合即撞,刀棍交击如雷。十回合,二十回合,三十回合,杀气如潮。两边军卒呐喊震天,号角长鸣。

“老王爷旗开得胜!”

“赵元帅马到成功!”

呼声此起彼伏,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战场边,高怀亮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攥着马缰,心中七上八下。那是他的父亲白发苍苍,却仍在疆场拼命。每一次金棍与大刀相碰,他的心就似被重锤击中。

他喃喃低语:“爹……小心啊……”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杨衮的战马忽然前蹄一软,嘶鸣一声,重重跪地。老马力竭,尘沙翻起。赵匡胤此时正一棍击出,棍势如山,直奔杨衮面门。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杨衮瞳孔骤缩,心头一凉,眼前白光闪烁“完了……”

高怀亮惊得双手捂眼,不敢再看。

就在众人以为老将命绝之际,赵匡胤的蟠龙金棍在空中猛然停住,微微一顿,硬生生撤回。

杨衮一带丝缰,战马猛地嘶鸣,前蹄高举,扬起一片尘沙。

他面色冷峻,眼中闪着怒火,沉声喝道:“赵匡胤,方才老夫马失前蹄,你为何不打?”

赵匡胤收棍立马,神色沉稳,声音如铜钟般洪亮:“老王爷,我敬你为人,怎忍趁势而击?你扶养高家孤子,以义待人,此等胸怀,世间少有。能得你这样的大丈夫,非但高怀德敬佩,赵匡胤也心中折服。况且,老英雄技艺非凡,只是坐骑力竭,不足为败。若我乘人之危,岂不落得天下骂名?请王爷回营,换马再战。”

风声掠过战场,卷起地面灰沙。杨衮脸上青筋微鼓,白发在风中乱舞,他冷笑一声:“赵元帅,你失策了你不打我,我可要打你了!”

话音未落,他从胸前的鹿皮囊中探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握出一柄闪着铜光的走线锤。锤头有对虎口般大小,链长六尺,尾系一丈多长的鹿筋条,末端皮套紧扣手腕。锤链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发出金属撞击的清脆声。

“哗!”杨衮手臂一抖,铜锤脱手飞出,破风声如雷霆,直奔赵匡胤额头。

赵匡胤瞳孔猛缩,几乎连呼吸都停了。那锤头若真砸中,纵有金盔铁甲,也要脑浆迸裂。情急之下,他右脚甩镫,单手扣棍,硬生生往旁闪去,试图使出“镫里藏身”的身法。可右手还攥着蟠龙金棍,重量太沉,动作稍慢,“扑通”一声,从马上重重摔下,尘土飞扬。

走线锤呼啸着掠过他头顶,生生砸在地上,砾石飞溅,火星迸射。赵匡胤倒吸一口凉气,冷汗顺着脊背流下。

火山王收锤如电,链子一抖,锤头飞回掌中。只要他此刻反手再甩一锤,或拔刀趁势一劈,赵匡胤必死无疑。可他目光一顿,忽见对方从地上爬起,仍挺胸直立,眉宇之间一片坚毅。那一瞬,杨衮心头竟微微一震这青年,确实有王者之骨。

风声渐息,天地重归寂静。两匹战马立在远处喘息,汗气与血腥混在一起。杨衮缓缓收起走线锤,声音低沉:“赵将军,请上马。前方山中无人,我有几句话要说。”

赵匡胤略一迟疑,抚胸抱拳:“多谢老王爷手下留情,赵某欠你一命。”

杨衮翻身上马,目光如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阵后的山道,绕过几处曲折险谷,直到一片荒岭之巅,群山寂寂,松涛低吟,风卷白草,天地辽阔得仿佛只剩他们二人。

赵匡胤勒马回身,目光如炬:“老王爷此来,所为何事?”

杨衮翻身下马,双足稳立,语气坦然:“赵元帅受惊,方才是我心不平,冒犯了你。”

赵匡胤也下马抱拳,神色肃然:“老王爷多礼。若非你手下留情,赵匡胤恐已命绝当场。”

杨衮长叹一声,望向远方的山影:“我一生戎马,多少兄弟死在沙场。方才那锤,不是为杀你,只为试你本领。若真伤了你,我就成了千古罪人。”

风从山口卷过,掠动松涛。夕阳斜坠在荒岭背后,残光洒在两人铠甲上,映出一片冷金。战场的喧嚣已经远去,只剩下风声与马息。

杨衮收起走线锤,负手而立,神色沉沉。赵匡胤肃然站在他身前,身上仍带着尘沙与血迹,金甲暗淡,眉宇间却透出一股刚毅与敬意。

“赵元帅,”杨衮沉声道,“我久闻你为人侠肝义胆,能用人、重义气,抱打不平,胸怀大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夫方才落马,幸蒙元帅不乘人之危,我心中感佩。至于高行周自刎一事,我曾一度责怪于你。方才高怀德言及,我才知真相。高家蒙你照拂,老夫在此谢过。”

他语声低沉,字字如金石。赵匡胤拱手:“老王爷何出此言?赵匡胤岂敢受谢?高家忠勇天下共知,赵某所做,不过尽人之情。”

杨衮仰头望向天际,灰云压顶,日光如血:“大周有你,必能一统华夷。北汉王的江山,已如风中残烛,不会长久。”他顿了顿,声音微颤,“老夫有一事相托。怀亮年幼性急,如今在你营中,望你多加照料。此子虽顽,却赤诚,有我杨家的血性。”

赵匡胤拱手道:“老王爷放心,怀亮既在我帐下,赵匡胤自当护他周全,不负所托。”

杨衮缓缓转身,目光沉静:“赵元帅,你若敬我为人,不如弃汉投周,共谋大业,天下早日太平,岂不胜过两军相残?”

赵匡胤一怔,旋即叹息:“老王爷,能得您一臂,天下必定无虞。”

杨衮笑了,笑意中透着沧桑与不屈:“忠臣不事二主。我与刘王八拜结交,金兰之盟,岂可背义?那样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赵匡胤神色一肃:“您若不降,是否还镇守汜水关?”

杨衮摇头:“你放心,我一不保汉,二不辅周,退回火塘寨,不插手两国之战。日后若你得天下,若需我杨家人相助,我七个儿子,定听号令。他们不再效汉,便可另投明主。”

赵匡胤闻言,心头激动。那七个儿子,个个皆勇猛之才,如得其助,何愁天下不定?他压下心中喜色,谨慎问道:“老王爷若真有此意,可否留个信物?将来我若寻杨家虎子,不至空口无凭。”

杨衮沉吟片刻,伸手解下胸前鹿皮囊,递向赵匡胤:“此物便是。此中所藏,是我随身走线锤之一。久后若有人持锤而来,便是我杨家子孙。见锤如见老夫。”

赵匡胤双手接过,神色肃然:“多谢老王爷厚意。此锤在身,我视若您在。今日一别,不知何日重逢。”

杨衮点头,又抬头望了望苍穹:“赵元帅,若有一日北汉覆亡,我杨家必成汉室罪臣。若届此时,我家若遭祸乱,元帅可否留信,使我后人免于祸端?”

赵匡胤略一沉思,随即解下自己腰间的玉带。那是柴荣赐予的“七宝羊脂玉带”,温润如雪,雕有金龙环饰。他郑重递上:“此乃周主赐我之物。老王爷若留此玉带,便是赵匡胤的誓约。见带如见我。”

杨衮双手接过,拂去灰尘,缓缓挂在身前。风吹动他银白的须发,他沉声道:“那就如此。你我今日一诺,天地可鉴。”

他们相视一笑,山风猎猎吹过,旗声远远传来。天地之间,似有一股无形的命运在流转这“铜锤换玉带”,竟成了大宋与杨家的不解之缘。

“赵元帅,老夫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他一翻身,纵马下岭。马蹄碎石飞溅,银发翻飞。

就在此时,山道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喊。高怀德与高怀亮兄弟二人策马追来。高怀亮远远便跳下马,快步扑到杨衮面前,双膝重重跪地,泪水满面:“爹爹,孩儿错了!您还生孩儿的气吗?我若不是七哥拦我,我早来请罪了!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伤心,打我骂我都行,只求您别不理我!”

杨衮怔在原地,老泪夺眶而出。他俯身伸手,声音微颤:“孩子,起来吧。为父不生气。你能认祖归宗,是好事。是我杨家光耀。你七哥是错的,你要在营中好好辅佐你哥哥怀德,扶持大周。”

高怀亮泣声道:“不,我要跟您走。”

“不行!”

“爹,我舍不得您!”

杨衮看着儿子泪流满面,心头一阵酸楚,声音哽咽:“傻孩子,咱父子今生有缘,但路不同。来,我再教你三招绝命枪甩枪、崩枪、回马枪。记好了,这是为父一生之传。”

他策马演练,枪影如电,在暮色中翻舞。高怀亮擦泪凝视,默记于心。

最后一招毕,杨衮勒马,仰天长叹:“天命如此,儿啊,珍重!”

他一拉缰绳,战马嘶鸣,踏尘而去,白发在风中猎猎。

高怀亮呆立原地,泪流不止。赵匡胤远远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震动。

他低声道:“走吧。收兵,取汜水关。”

三人回营,旌旗收卷,战场归寂。

夜色压城,风卷沙尘。汜水关外的火光才熄,焦烟的味道仍在风里回荡。杨衮回到营房,神情阴沉如铁,只一句:“整装拔营,连夜起寨,回火塘寨安顿军务。”

杨继业、杨洪不敢多问,立即传令。号角声起,火山军开始拆营收辎。马嘶声、铠甲碰撞声此起彼伏,整支军队在暗夜中流动,如一条安静的铁流。每个人都明白,这一走,便是与汜水关诀别。火光映在杨衮的脸上,他沉默不语,目光如刀,像是早已把这一刻想透。

丁贵、崔虎闻讯赶到,匆匆上前拦马:“王爷不可走啊!若无火山军镇守,汜水关怎挡周师?”

杨衮只留下冷冷一句:“大势已去,各安天命。”说罢,拨马南行。

他的人马渐行渐远,旌旗在夜色中被风一点点吞没。丁贵与崔虎并肩而立,风卷衣袂,两人都看到彼此眼中那抹绝望。没了杨家,汜水关便如失了根的孤树,注定枯败。

他们也别无他法,只得率军退回城中。

夜深风紧,帅府灯火摇曳。崔虎披甲坐于主位,眉心紧皱,指节轻敲案几。门外风沙拍打着门扉,发出低沉的咚咚声。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光:“杨家走了,这城怕是守不住。来人把张光远、罗延西、郑子明、曹斌押上来!”

丁贵一怔:“押他们做什么?”

崔虎冷冷道:“能降的留,不降的杀。若被救出去,便是心腹之患。”

丁贵沉默良久,低声叹息:“也罢。”

不多时,四人被押至堂前。火把燃得正旺,光影在他们脸上跳跃。四人脚步沉稳,立而不跪。

郑子明一见熟面孔,嘴角立刻扯出一个笑:“老四、老五,哥哥给你们做伴来了!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这回可团圆了!”

那笑声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刺耳。

张光远脸色惨白,声音颤抖:“三哥,曹将军……你们也被擒了?”

曹斌叹息一声,垂目不语。

郑子明耸耸肩,笑道:“嘿!你们在这,我不来岂不见外?咱兄弟共命,死也该在一处!”

崔虎怒火上涌,一拍案几,厉声道:“住嘴!你们四个落在我手,要么降,要么死。若肯归降,我放你们;若不肯,等城一失,我先斩了你们!”

郑子明仰头一笑,那笑里有疲惫也有蔑视:“崔将军,你别拿死吓人。三爷这脑袋早丢过几回,死算什么?要杀就快些,给个痛快!”

张光远低声道:“三哥,别再……”话没说完,崔虎已沉声打断。

他原本只是想试探、立威,可眼前这些人视死如归,反让他心底泛起一丝寒意。可若不斩,他们被救出去,便是后患。他终于咬牙,声如铁敲:“好!那就成全你们!”

他猛地一挥手:“来人推出去,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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