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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群英记 第42章 狭路相逢

作者:公子无忌9889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9 19:51:33

天正午,暑气蒸腾,河风夹着泥腥味扑面而来。董家桥的水面波光粼粼,几只乌鸦在槐树枝头上哑哑低叫。赵匡胤正伸手去擒那狗仗人势的董狗子,忽听一阵水响,四条汉子从河里翻身跃上岸来,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那四人赤着脚、衣衫未干,腰间悬着各式兵刃,脸上还挂着未擦净的水珠。为首一人肩宽腰厚,目光如刀,正是董太和的四个义子:董仁、董义、董礼、董智。名字倒是一本正经的“仁义礼智”,可在这一方百姓心中,却早已成了“不仁、不义、无礼、少智”的代名词。

他们昼夜霸占此桥,横征暴敛,榨干来往商贾的血汗,欺男霸女,生生把一条官道变成了人间炼狱。今日四人下河乘凉,未料桥头又有事端。手下人飞奔去报,他们才慌慌穿衣赶来,一到场便瞧见赵匡胤正踩着董狗子的手腕,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谁敢动我兄弟!”董义大吼,几人齐步上前。

赵匡胤闻声回头,目光如电,寒意逼人。那气势,令四人同时一顿。董狗子趁机爬起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诉说刚才被打的经过,言语里添油加醋,恨不得当场挑起一场血案。

董仁却没动。他盯着赵匡胤那高大的身影,眉头微皱。对方通体筋骨如铁,站在阳光下宛如一座山;若真是寻常客商,怎会有这等气势?再看他手腕稳健,脚下步伐沉稳,显然是个练家子。若贸然动手,只怕吃亏。想到此处,董仁压下怒火,换上一副笑脸,抱拳道:

“朋友,缺钱花个声儿便是。咱这桥规矩死的,人是活的。拿个三百两五百两也不算什么,何必闹到这般僵。走,去我董家喝几杯,咱们好好结个交情。”

赵匡胤冷笑一声,眼神如刀。

“呸!喝你的酒?那酒里都是百姓的血!我赵某此来,不为银钱,只为除害!你们私占官桥、讹诈行人、侮辱妇孺,此等恶行,天地不容!今日董家桥,必废!”

他这一声如雷霆乍响,震得桥头众人心头一颤。

董义怒火中烧,双目充血。

“红脸贼!你真当我们怕你?我大哥敬你几句好话,是看得起你!来,吃我一刀!”

话音未落,他已提刀疾劈,刀风呼啸,直奔赵匡胤胸前。

赵匡胤眼中寒光一闪,脚下轻退数步,刀背一磕,铿然作响。四人一拥而上,他闪到槐树之下,背靠树干,胸口的呼吸愈发沉稳。

董义步步紧逼,怒吼着再度出刀。这一刀力贯臂根,直奔赵匡胤腹部。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的瞬间,赵匡胤身形一侧,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刀狠狠扎入了树干,竟深没数寸!

董义心头一惊,猛然使力拔刀,却纹丝不动。赵匡胤眼中寒芒闪烁,手起刀落,寒光一闪,董义惨叫一声

五指飞溅,血如泉涌!

“啊!”

董义抱着手踉跄后退,跌跌撞撞地逃下桥去,沿途血迹蜿蜒。

“二哥!”董礼怒吼,挥剑直扑而上。

赵匡胤斜身避过,刀锋与剑身交击,火星迸射。就在两人缠斗之际,董智从后方绕来,手中拾起一棵小树,削去枝叶,抡起树根就砸。

他心生毒计,要趁赵匡胤与三哥交手时,暗袭后脑。可惜他忘了那树根带泥!

“呼!”

棍风未至,泥土先飞。

赵匡胤微一低头,泥浆全甩在董礼脸上。

董礼一声惊叫,抬手去擦,双眼瞬间糊满泥浆。赵匡胤趁势飞起一脚

“砰!”

董礼整个人被踢出丈余,摔在桥石上,胸口起伏,几乎断气。

烈日偏西,天边一抹残阳将河水染成血色。销金桥上,风卷着尘沙,混着河腥气扑面而来。赵匡胤满身是汗,手中刀已被踢落,手背肿起青紫一片,疼得骨头都在颤。他站在桥头,衣襟猎猎,眸中燃着怒火。对面,董家的恶奴们正狞笑着逼近。

董礼满脸是泥,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指着弟弟董智破口大骂:“小四,你个混账,往哪甩泥巴!”董智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辜:“谁让你不躲?”哥俩就在桥头吵作一团。赵匡胤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就是董家五虎?连畜生都不如。

他正思量间,只听“哗楞”一声脆响。董仁已抽出一条七节链子鞭,鞭影在落日下如蛇闪电,卷着风声砸向赵匡胤的头顶。赵匡胤猛地一低头,鞭子擦着头皮扫空。刚想抬头反击,第二鞭又至,快若惊雷!

“叭!”链子鞭在空中一折,前节猛然回勾,正中赵匡胤手背。那一瞬间,钻心的痛直透骨髓,赵匡胤闷哼一声,单刀脱手落地。手背血肉翻卷,他弯腰想去拾刀,董仁狞笑一脚将刀踢飞。

“红脸贼!跪下磕头,还能留你条命!”

赵匡胤咬紧牙关,眼中寒光如电。背后的大槐树阴影笼罩着他,他反手一抄树根,险险挡过下一鞭。鞭声如雨,他步步后退。董仁身法灵动,招式狠辣,每一鞭都裹着风雷。赵匡胤心中暗恨:若蟠龙棍在手,何惧这宵小之徒!

河风呼啸,桥头尘土飞扬。那边村中已经乱作一团,被打跑的小喽啰早跑回去搬救兵。此刻,三十多名打手手持棍棒、扁斧,吼声震天,奔桥而来。赵匡胤寡不敌众,左闪右避,早已气喘如牛。

就在危急关头,只听桥那头传来一声暴喝

“谁敢动我二哥!”

声音如雷贯耳,惊得桥头众人脚下一抖。随即,一个高大的黑影破雾而来,肩上扛着一根黑铁扁担,步步如山崩地裂。正是郑子明。

他怒气冲天,扁担一扫,“当当当!”五六个恶奴直接飞出丈外,摔得骨断筋折。

“小四!”董礼惊叫,董智回头,慌忙举起那截小树棒子砸来。郑子明冷笑:“去你娘的!”一扁担横扫,“喀嚓”一声脆响,树棒应声而断。董智惊得面如死灰,掉头就跑。郑子明眼尖,见他穿着与众不同,知道是个头目,怒吼着追去。

桥头乱成一片。

“嘿!接我这一担!”郑子明纵身跃起,扁担自天而降,力沉千钧。只听 “轰隆”一声巨响,桥头青石栏杆被砸得粉碎,碎石四散飞溅,火星四射。

这一下,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董仁脸色煞白,心中惊骇:这人力气何止万斤!不是人,是天降的魔神!

郑子明喘着粗气,抬头一看,没见血迹,心头一惊。原来董智在扁担落下的瞬间,机灵地一头跳入河中。可命运弄人扁担砸断的栏杆碎石正坠入水里,其中一块大如拳头的石头直中董智后脑,当即翻白眼昏死过去,顺流漂远。

“老四掉河里啦!”有小喽啰大喊。

董仁脸色铁青:“快下去捞人!”

郑子明喘着粗气,举着扁担怒吼:“二哥!哪个狗胆欺负你?我一担打扁他!”

董礼一看情势不对,顾不得兄弟情分,脸色大变,扯着嗓子喊道:“大哥!赶紧跑!”

顿时,董家手下乱作一团,四散逃命。几人跳下河去救人,更多的抛下兵器,连滚带爬地跑出老远。桥头只剩赵匡胤与郑子明二人,浑身浴血,站在夕阳下。

秋阳渐沉,河畔的风带着寒意。陶然口桥下,黄泥翻滚,乱石横陈,河水浑浊得几乎映不出人影。两岸的芦苇被践踏得七零八落,泥水中溅着血迹与断裂的伞骨。郑子明喘着粗气,手中的铁锤还滴着水,他一脚踩在塌陷的木桩上,怒火未息,正要再冲上去:“我非砸死那帮畜生不可!”赵匡胤伸手一把拦住他,沉声道:“兄弟,治人之气,不治人之命。留他们一口气,好叫他们记一辈子!”

他转身,对着河对岸的人高声喝道:“听着!回去告诉董太和从今天起,这个税卡算是撤了!若是再敢收税,等我们回来,连人带棚一块拆!”

桥上那群被打得东倒西歪的家丁和打手,早没了先前的嚣张气势。几个人泥水满身,脸色惨白,连连叩头求饶:“二位好汉饶命啊!”赵匡胤冷冷地道:“我们不打躺着的。回去吧,别再帮着虎吃食。”

“是,是……”他们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往回退去。两人合力把昏死过去的董智从水里拖出来,像拖一条死狗似的背在肩头。水不深,董智没被淹着,脑门上的伤口在冷水里冲得发凉,他哼了一声,渐渐清醒。

走了没多远,董仁和董礼早在半路等他们。三兄弟一见面,个个灰头土脸,眼里满是惊惶与愤怒。董礼咬牙道:“大哥,这可怎么办?那俩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一个红脸,一个黑脸,跟两尊阎王似的,咱哥几个合起来都打不过。”

董仁脸铁青,把链子鞭“啪”地卷在腰上,咬牙切齿:“不能就这么算了!老二手指头都砸断了,税棚也被他们拆了。咱董家人要是咽下这口气,还拿什么在这一带立足?”

“报仇?拿命换?”董礼苦笑道,“咱哥四个打不过人家,找回脸也得有命活着才行。再说,他们过销金桥之后,一条路去木铃关,一条通独龙庄,能上哪去?知道了也没用。”

“去找爹!”董仁咬牙。

“对,找爹!”几人齐声应道。

“家里怎么知道咱们打起来的?”董智喘着气问。

“是二爷送信去的。”

“那爹呢?”

“不知道。”

“快回家!”

几人翻身上马,溅起一地泥水,鞭影翻飞,不多时已到董家庄。董义此时伤口刚包好,疼得直咬牙。看见三人闯进来,忙问:“我爹呢?”

“去独龙庄了!”有人答道,“说是爷爷病了,家里找不着人,他自己去了。”

“独龙庄离这二十多里地,”董礼立刻道,“我去送信!”

“你那眼睛能行吗?”董仁皱眉。

“迷眼不怕!抓住那三个人,才是真的。”董礼撂下这句话,牵马出了村口。

暮色沉沉,他勒缰回望了一眼远处的炊烟,心想:正道不能走,那俩大汉跟那柴掌柜走的就是大道,我要撞上他们非死不可。得绕路。于是他抄了条山道,多绕二十多里地,催马疾行,天色已暗到分不清南北。

独龙庄地势宽阔,村中今日赶大集,街巷里人声嘈杂。牛羊的叫声混着商贩的吆喝,暮色下的集市还没散尽。烟火气中混着酒香与汗味。董礼一身尘土,直奔村北那家“庆和老店”。院墙高出人头,三层院落,门口的匾额上“庆和老店”三个大字已被风雨侵蚀,褪了色。

那是他爷爷董庆开的买卖。老头今年八十八,脾气倔得很。早年和儿子董太和不和老头看不惯儿子设卡敛财、欺压百姓,几次劝不住,就开骂,最后被送出家门,自立门户。如今独居在此,靠着几个伙计照应。最近董庆病倒了,水米不进。伙计怕出事,早派人去董家庄报信。偏偏今天,销金桥的祸事撞到一块儿。

董礼进院下马,直奔后院。门未掩,屋内油灯昏黄。床上老爷子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床前一人正自斟自饮正是他父亲董太和。

“爹!”董礼推门而入,怒声喝道,“你还有心喝酒?家里都要塌了!”

董太和抬眼,眉头一皱:“怎么了?”

“税关被砸,二哥断指,四弟昏死,家都快没了!”

话音未落,床上的董庆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珠子直翻。董太和猛地拍案而起,手里的酒杯摔得粉碎:“谁敢在我董家的头上动土?”

“是卖伞的柴掌柜,勾来了两个外路大汉。”董礼飞快地说出经过。

话未说完,董太和眼中已满是杀意。他披上外衣,冷声喝道:“给我备马!我要亲自去,把那三个混账抓来扒皮抽筋,也要让他们知道,这陶然口是谁的地界!”

董庆吓得直打哆嗦,声音颤抖:“太和呀……少干点坏事吧,积点德行,别再害人了。”

董太和眼神一冷,厉声道:“你懂什么?养你的病吧!”说完“砰”地一声,把门摔上,拂袖而去。

夜色渐沉,秋风卷起一阵落叶,院中灯影摇晃。董太和脚步沉重,心里却越走越躁,胸口那股怒火烧得喉咙发紧。董礼紧紧跟在他身后,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到前院的马棚。

刚要牵马,就听外头传来一声高喊:“开店的!我们要住店!”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如同一道惊雷,震得两人都一愣。董太和回头一瞧,只见门前立着三个人。前头那个黑脸汉子,身高过丈,面色如铁,肩上扛着一根结实的扁担;第二个红脸壮汉,九尺身躯,拉着一辆木车;最后一个白净面皮的人,神情沉稳,正推着另一辆车。三人都是风尘仆仆,眉宇间透出股兵气。

董礼一瞧,魂都飞了,心头一阵发麻:“我的妈呀!他们追来了!”他缩进马棚后,紧贴墙根不敢出声。

董太和不知内情,还在皱眉端详:“这三个人……”

董礼一把扯住父亲,把他拽到马棚后,压低声音急急道:“爹!就是他们仨!冤家路窄啊,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让我看看。”董太和探头望去,只这一眼,脸色骤变。他低声道:“儿啊,那红脸的好面熟。前几天苏太师派人送来的恶人图,像极了这人!”

董礼心头一震,倒吸一口凉气:“对呀,爹!那就是赵匡胤!错不了!除了他,谁有那样的能耐?”

董太和眼底闪出一丝贪光,声音低沉:“好小子,这可是天上掉下的金饽饽!抓住赵匡胤,拿去献给官府,少说也得换个一官半职。比咱在乡下当土财主强上百倍!”

“爹,那你快过去吧!”

“不行!”董太和摇头,语气忽然沉冷,“赵匡胤可不是凡人。他闹勾栏院、力战二国舅、炸过天牢、胜过陈兴,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我们爷儿几个若是硬上,找死而已。”

董礼急得跺脚:“那怎么办?”

董太和目光阴沉,嘴角一点冷笑:“既然他们住咱的店,那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明着不好动手,就来暗的。你看着,我叫小二把他们安顿在上房,好酒好菜伺候着。你立刻回去,把你那几个哥哥弟弟,还有家里能使得上的人,全都召来。等半夜三更,趁人不备,闯进屋里,割他们喉咙。仇也报了,功也立了,这才是上策。”

董礼一听,顿时拍手叫好:“哎呀我的亲爹,你这脑袋里真有点草料!”

董太和冷笑一声:“什么草料?那叫韬略!”

“对对对,是韬略!草料是驴吃的!”董礼咧嘴一笑,“好,我这就回去叫人。你老头安排好啊!”

“姜是老的辣,你小子慢慢学着点。”董太和眼神森冷,看着儿子骑马消失在夜色里,嘴角微微一翘。

夜风刮起,油灯摇晃,照得他脸上阴影交错,像极了某种藏在黑暗里的狠毒心思。

与此同时,门外那三人正是赵匡胤、郑子明和柴荣。

销金桥一战,他们打退了恶奴,砸毁了税棚。三人一路奔逃,怕董家人报复,不敢停歇。走出十几里地,才在砖窑处找到柴荣。

“不能走官道,”柴荣喘着气道,“官府悬赏赵兄的画像,木铃关城门上都贴了。我们若去那儿,就是自投罗网。不如绕独龙庄歇一夜,天亮再走。”

赵匡胤点头,眉头微锁。路上风紧,他们三人一早没吃饭,胃中空得发疼。郑子明摸着肚子:“再走下去得饿死。先填点肚子,明日再赶路吧。”

柴荣望了望天色,叹道:“从这再走,三十多里地都无人烟,还是在这歇吧。”

赵匡胤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就在这儿歇。”

村中只剩“庆和老店”一家客栈。三人不知这是董太和的产业,便径直上前。

“开店的!我们要住店!”赵匡胤洪声一吼,震得门板都颤了几下。

片刻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店伙计探出头,笑着道:“三位客官住店?里边请!”

三人进院。院墙高、院落深,灯光昏暗。赵匡胤放下蟠龙棍,柴荣把伞车靠墙搁好,郑子明推车入内。伙计带他们到上房,一间宽敞的屋子,摆着一张厚实的木床,正好能睡三四个人。

伙计倒了洗脸水,又送来热茶。赵匡胤解开披风,松口气道:“劳驾,给我们准备点晚饭。”

伙计陪笑道:“客官,咱这店客人稀少,没有厨子。若要吃饭,得自个儿动手。火钱十文,酒菜得去外头买。”

柴荣笑道:“无妨,我这儿有米。你帮我们买点菜和酒吧。”说着掏出一块银子,“买几斤熟肉,再打两斤好酒,剩下的算火钱。”

伙计应声去了。柴荣取出竹篓,里面装着白米。郑子明卷起袖子,笑道:“三人同行,小弟今天受苦一点,我来做饭!”

赵匡胤笑着点头:“三弟辛苦。”

郑子明走进外间,一眼瞧见炉灶、铁锅、柴堆俱全。他顾不得讲究,把半箩生米一股脑倒进锅里,连淘都不淘,添了两瓢水,盖上锅盖,生火就煮。火光在他脸上一跳一跳,把他那张粗犷的脸映得半红半黑。柴烟呛得他直咳嗽,他还骂了一句:“妈的,这破柴真湿!”屋外风声猎猎,夜幕正一点点沉下去。

不多时,柴荣买了酒菜回来一壶浊酒,几斤熟肉,一盘腌菜。三人围坐在小木桌前,风尘未洗,衣甲未解,却笑得自在。经历了白日的拼杀,这一顿饭喝得格外香。赵匡胤举杯,笑道:“今日虽险,倒也痛快。”三人碰杯,酒香在屋中弥漫。

饭熟的香气混着柴烟味飘了出来。柴荣放下酒壶去看,掀开锅盖,顿时傻了眼。锅里一片干白,米粒硬得像砂子。柴荣呆了两秒,转头喊:“三弟!这是你煮的饭?”

郑子明正撕肉啃着,嘴里含糊道:“啊?咋啦?”

“你看看这锅!”

赵匡胤也走过去,低头一看,忍不住笑了:“哈哈,米多锅小,水还少,煮成一锅砂子粥。”

柴荣皱眉:“你下了多少米?”

郑子明一脸理直气壮:“全倒进去了,怕不够吃。”

柴荣顿时瞪眼:“那是我十天的口粮!”

“我寻思咱仨大老爷们儿,这点饭也就够一顿。”

“这没熟你也吃?”

“谁说没熟?我们当兵的都吃这样,顶饿。你看着吧。”

说着,他端起碗,盛了满满一碗,抓起筷子就吃。米粒硬得牙齿都能打火星,他却咬得“咯嘣咯嘣”响,像吃炒豆子一样。赵匡胤和柴荣面面相觑,只觉又好笑又心疼这家伙肚子是真铁打的。

不一会儿,郑子明连吃三大碗,又端锅刮了锅巴吃个干净。喝了口凉水,他抹抹嘴,哈哈笑道:“怎么样?吃饱了吧?我这人有个毛病饿着精神,吃饱就困。”

柴荣正想劝他歇会儿,就见他已经往床上一倒,呼噜声立刻响起。赵匡胤无奈地笑:“这人真是天生的铁胆。”

柴荣收拾好桌面,到院外把伞车推进来。天色彻底黑了,风从缝里钻进屋子,灯光晃得一摇一晃。门也没插,他们吹灭油灯,各自倒下睡去。屋内静得只能听见风声与呼噜声混成一片。

然而,他们不知,这一切都落在暗处小伙计的眼里。那人从窗外看得清清楚楚,见三人睡熟,悄悄退下,跑到后院去禀报:“老东家!那仨小子都睡了,什么时候动手?”

董太和正在院中踱步,听罢冷笑:“不急,等少东家回来再说。你守着。”

东屋的老董庆病卧在床,听得心惊,挣扎着喊:“太和啊,别干伤天害理的事,害人就是害己!”

“爹,你少操这份闲心,躺着歇着吧!”董太和脸色阴沉,心里却已下了决心。

到了二更,村外传来低沉的马蹄声。黑影在夜色中翻进院墙。董仁、董礼、董智、董狗子四兄弟,各带十几名打手,共五六十人,个个蒙面提刀。马拴在村口,他们猫腰疾行,脚步压得极轻。

来到董太和面前,董仁压低嗓子:“爹,那仨小子在哪?”

“正房。赵匡胤在中间,别让他跑了。”

“动手吧?”

“动!记住,不许叫声太大。”

前院的伙计上闩,后院落锁,整个院子像一口铁锅扣住。董太和手握鬼头刀,阴声布令:“董仁守窗,董智堵门,狗子随我进屋。把那赵匡胤的人头拿下,明早进县请功!”

刀光在昏暗的灯影下闪着冷意。众人压低呼吸,快步潜到正房前。夜风呼啸,瓦檐上的尘土随风落下。房门被轻轻推开,“吱呀”一声细响,在死寂的黑夜里仿佛雷霆炸响。

董太和屏息,鬼头刀在手,悄无声息地蹿进屋。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郑子明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他循声靠近,心里暗喜果真全睡死了。他迈到床前,刀锋一提,月光从窗缝照在刀背上,寒光一闪,直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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